“不过,她去了什么私人仇怨啊?该不会是……”苏珈珈望向琪灵儿渐行渐远的身影,遽视她那一身的杀气腾腾,一个可怕的想法侵入她的脑海。
宴过三席,如云宾客皆酣,烟花响彻云霄。
暗处,重回苑琼丹的琪灵儿一身戾气,不远处,坐着她此生最憎恨的两个人,一个是曾经最亲的人,一个是曾经爱过的人。
她为了他们俩的幸福忍受了一切苦难,到头来她什么都得不到,父母不爱,世人不喜。她一个人孤苦零丁。
凭什么?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是她的错吗?她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她从小就是一个人人见了都怕得赶紧躲得远远的怪物。
九万里远的穹顶之下,是四乱飞窜的滚滚卷云,旋出一轮轮如台漩般的柱轴冲天劈地,青紫色的闪暝滤过如墨般砚黑的云层,点缀出颗颗靛颏色的曜砾互相碰撞灼烧,像一团团赤色岩熔坠下大地,轰隆隆炸起一阵阵悚人霆鸣。
轰鸣声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毫无预兆地葬身火海。千山万峰具塌,千林万树具焚,偌大的琨珸国被包围在团团火焰山中,奢华的大宴上,众宾皆嗨,饮歌裳舞,无不奢靡。
苏珈珈带走琪灵儿之际更改了所有人的记忆,没有人会记得发过癫的琪灵儿。
强风席过,满座风生,杯盘一片狼藉。
众宾大惊,成百上千只眼睛死死地定向前方处一身凛冽戾气踏足而来的琪灵儿。
琪萱儿一见到她气得上前大斥:“你这个妖孽,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还害人害不够惨吗?”
琪灵儿一身戮气,眼神中布满层层冰霜,冷冽瘆人,她轻袖一挥,琪萱儿应声倒下,瘫在地上痛苦呻吟,右胛处破开了一个口子。
齐世之忿然上前,拔起手中之剑,一脸绝决地刺向她。琪灵儿不躲不避,像受斧钺汤镬之罚一样承下了这世上残酷无情的剑刑,任那把冰冷刺骨的剑刃乱窜入她的身体。穿过她的心。
鲜血喷溅而出,激洒到了执剑人俊美的脸庞。让他显得更灼艳动人。
齐世之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为什么不躲?她就那么想死吗?
他不敢拔出剑,他害怕看到她更多的血。
他好痛,他的心仿佛在滴血,每滴下一滴,他的痛就会加深一分。
“世之,我……我……”琪灵儿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她的声音像风般轻柔,绵绵如雨,最后化成了无声无息的絮风。
齐世之两眼脉脉地望向她,他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当初,我没有……”
呲——剑抽离骨的声音。
琪灵儿的声音再一次被一阵剧烈袭来的痛感遏咽了下去。
“别说了。”齐世之仍旧一身冷厉。
“不,我要说。”琪灵儿不听他的,她七疮八孔的身直直地僵站在他的眼前,像极了一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当初,我没有骗你,我……”
呲——剑入骨的声音,琪灵儿的声音再一次被扼住。
身后,琪萱儿一身怨气冲天,手中利剑却没有慢下一分。
琪灵儿前后受敌,破蚀不堪的身子早已支撑不住,倒下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焦急的眼神以及琪萱儿惨吟倒地的声音。
那个男人接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那仿佛是一场梦,一场她做过的最美的梦。
高耸入云的塔顶处,苏珈珈目睹了苑中的一切,她没有下去,或者说她下不去。旁边的凯奀牵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去。
“凯奀,你不救琪灵儿嘛?”苏珈珈问过凯奀无数遍,可每一次他都直摇着头:“一个必死之人,任谁也救不了。”
羽粼珑,水灵玉和咕咕早已跑出院中去到处寻找苏珈珈了,苏珈珈没有去见他们,只发下“千语令”让他们灭掉城外大火后到昆吾籧篨山等她。
昆吾籧篨山———琨珸最巅峰,土灵剑即殒没于此。
苏珈珈一直跟凯奀在一起,也一直求凯奀救琪灵儿。
“琪灵儿早已是已死之人,任凭人间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可琪灵儿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是个死人。”苏珈珈不相信。
“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而且,已死了的人还不只她一个。”凯奀的话字字句句像冰般寒冷,对于生死他却看得如风云般轻淡。
“凯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你别问了,没有人会告诉你的。”凯奀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后又继续选择沉默。
他一个字都没有说,或者说不敢说,况且,那个人不也是不希望她早早地知道那残酷的一切史实嘛。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在苦守着一个自己最不愿说出口的秘密,哪怕为这一个秘密受尽千般苦楚。
奢华无比的云锦园,齐萱儿傲立池前,月光如水,幽幽洒下皎洁的白辉,池中鱼儿来回漫游,争相蹿出水面争食琪萱儿从玉手中撒下的饵料。
冷风扇动池边植草,齐萱儿身后闪现了一个黑衣斗人,黑衣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两手抱拳禀告:“公主殿下,齐世王将灵儿公主带回了齐王府,不知公主殿下有何打算。”
挲挲!
琪萱儿将盘中饵食全部倒撒到了池中,看着池中鱼儿为了争斗食物斗得个你死我活的,她妩媚至极的脸上立即浮出了一丝悦然的笑意。
“斗争必有伤亡,成王败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居然琪灵儿一心想回来求死,那我们也不用心软了。”如牡丹花瓣柔媚华贵的芳唇却道出了这世上最毒最绝的话语。
黑衣人恭敬地领命退下,一眨眼消失在了黑暗中。
仅仅一天之内,宫中局势大变,琪萱儿篡权夺位,带万千精兵将皇宫团团包围住,国王与王后如同瓮中之鳖,几乎毫无还击之力。
当初国王为了显示自己琪萱儿治国才干的认同,不惜将兵权交给了她,不料她野心勃勃,竟想独自登上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