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芳连连摇头,硬着头皮上前,想要扶起攸宁,当那双手即将碰触到她的手臂时,攸宁转过眸子看向他。
信芳怔了一怔,恍然又看见那双血红的眸子,也只是一瞬间,攸宁笑着道:“怎么不来扶我?”她的眉梢含着三分媚意,在苍白的面色衬托下,红唇更加妖艳了。
信芳眉头抖了抖,道:“攸宁女君,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好啊。”她笑意更深了,一双莹白的手抚上他的肩头:“送我回房。”
信芳想要拒绝,非常想,然而对上陆离的目光,又只得垂头,认命的和攸宁单独离开。
若华有些担忧的看着信芳,回眸看向陆离,冷峻的面容竟然带着几分哀求。
陆离微微摇头道:“无妨,安心。”
若华颔首行礼,捡起地上翻到的坐墩,开始收拾残局。
攸宁手指搭在信芳肩头,不时的微微动弹也令他浑身紧绷,他的脊背僵硬而冰凉,陪着笑:“攸宁女君,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
“是么?”攸宁缓缓的笑了,妖艳的唇角带着一丝邪意道:“那从今日起,我每日同你玩一次方才的游戏可好?”她看着他走路不自然的僵直笑着道:“怎么腰肢都不摆了呢?我可喜欢看呢。”
“是,是。”信芳想要恢复往日行走的模样,迈出了左腿,左边身体跟着一晃,腰间一摆,却是怎么看也不协调。
“哈哈。”攸宁松开他的肩膀,笑的开怀,直笑出了眼泪:“你,你还想吃我么?”
信芳愁眉苦脸的看着她,伸伸蛇信子,试探的问:“你不气了?”
攸宁略一歪头,收拢住笑容道:“气!所以,你小心了!”
信芳微微眯眯眼睛,动物都有一种本能,就是感知人类的情绪,蛇也不例外,从方才开始,他是被她吓住了,才没有注意。
是否她一直以来都是戏耍自己,而非真的要夺舍他的身躯?
攸宁转眸轻笑,重新抬起手来,信芳下意识的轻微躲了躲,却感受到一只温暖的小手抚在他头顶。
她微笑着,那双明媚的眼睛分明看着信芳,信芳却知道,她这温暖的目光,是透过自己再看别人,或者...别的妖。
久久,久久。
攸宁看着他,那细眉毛,细腰,细腿,浑然天成的媚骨,只觉得他更加像凡人界花街里的鸨母。转过神想想,一个好端端的男妖,却生了这么一副相貌,难怪他想要吃自己提高修为好能变幻容貌,整日这个模样,也是怪难受的。
闷声笑了笑道:“走吧。”
“到了。”信芳苦着脸道,顺手推开了身边的房门。
攸宁踏入房间,陈设一如人间客栈一般,却是显得朴素很多。低矮的睡榻,一张榻几四面围放着四张坐榻。
推开贴着明纸的木质窗口,便是水面,夜幕那么深,那么黑,四周浓雾没有一丝散去的意思。
再转头看去时,信芳早已不知所踪。
她唇角微微勾起,轻笑一声。
侧目看看那张整洁的睡榻,这老板真是奇怪,鬼也需要睡觉么?说来,她已经许多年没有睡过觉了。
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
她又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呢,她这个样子,也算不上是个人了,如此想来她低声嘲笑了自己一番。
再次转眸看向那张睡榻,终是没有忍住,缓缓地走了过去,平躺在上面,清新的皂角香味儿。闭上双眸,回想她这半生。
无论是对师父产生感情,还是杀了那些魔修者,亦或修炼被称为魔功的损梵心经,下一世,再下一世,她永远不后悔。
即便落得这步田地,即便堕入畜生道,她做出的决定,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