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云层瑰丽,残阳如血,照的扬州城外的“玉带河”水面染就通红。
水鸟在远处江面低飞,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水面之尽头,晚归的渔舟缓缓摆动船桨,渔歌晚唱,随波逐流。扬州城内,几缕烟火味袅袅升起,百姓人家的米菜香味钻进鼻间,让人倍感温馨。
近来宵禁森严,才刚黄昏,往日客满门庭的张家酒庐便要打烊了。
二人带着一鬼走进了酒庐中,老板娘在柜台后面抬眼看看,歉意的笑笑道:“三位客官,不好意思啊,宵禁管得严,我们要打烊了。”
陆离越过她的袅袅身影,看向那柜台之上的青色秀莲纹灯笼,眉心微微蹙了一蹙。
老板娘察觉到他的目光,微笑着自袖口中拿出了火折子,拿开灯罩,点燃了灯笼。朴素的小小酒庐中,这盏精美的灯笼真是扎眼。
陆离抬眸看向她,眉心微蹙,道:“净心水器,莫不影显,常现在前。但气浊心之人生,不见如来法身之影。”
陆离说:干净的水器,无论何时都能显现物影,清晰的呈现在人们面前。破器,心浊的人生,却不能呈现出同样干净清晰的真如法性之影。
老板娘怔怔的看着陆离,仿佛遇到了神经病一般,微笑着道:“客官,是嫌灯笼不够亮?”
攸宁看看陆离,又看看那老板娘,一抿唇道:“老板娘,我们初到贵宝地,想在你这歇歇脚,你就把门关了吧,给我们上坛好酒,我们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老板娘微微蹙眉一瞬,蹬着时下流行的木履走了出来。
攸宁一拍储物袋,将一片金羽毛拍在榻几上:“可以吗?”
老板娘眼光一亮,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然后将金羽毛收进了荷包里。
她转身来到门前,一个穿着素净却不失华贵的妙龄女子,一头撞在她身上。
老板娘抬眸看了看她,诧异的道:“这位是,是...”她觉得眼熟,却还是没叫出名字来。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老板娘一眼,魅惑的一笑,扶扶鬓边的发簪,端起了手臂,矜持的道:“我是菊川居士的妻子。”
菊川居士,扬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可是举足轻重的大诗人!平生爱菊成痴,家资丰厚,妻妾成群,那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呢。
怪不得她觉得这女子眼熟,菊川居士成婚那日,她还上门去送过酒,和这位新夫人有一面之缘呢。
她仔细看看她,却见这夫人年轻又好看,特别是眉心贴着的花钿,真是精致优雅,又平添媚意,好看,好看。
“夫人快请进。”老板娘热络的招待着。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素衣,干净朴素的青年男子走进门来。
这人老板娘是认识的,扬州城唯一的皮匠,活计一等一的好,年纪轻轻却爱喝一口,是店中的常客。
“李兄弟,今儿还是打半斤杏花酒,再切半只鸡带走?”老板娘笑着问。
李皮匠摇头道:“不了,今儿没活儿,我就在这喝两口。”
老板娘收了攸宁的金子,那菊川居士家的妇人惹不得,两伙人都不好撵出去,算了算了,关上大门,官差也管不到。于是便将李皮匠请进了门,再门口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看见,便双手一合,把大门关紧了事。
此时,夕阳渐渐沉入江底,一轮半弦明月由扬州城外的“玉带河”上徐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