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心生不好的预感:“说。”
“本大爷说,谛听大神作情诗千首,誊于笺上,暂放在我的储物袋中,若此物流传出去,啧啧啧...”
“安歌!”
安歌早已做好了准备,转身飞身而去数百里:“情诗千首...哈哈...”得逞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下,久久留有余音。
西方异界的荒地,阿醉脱下一袭红衫,将玄武精血涂抹全身,盘膝坐在草地上。
沾满玄武精血的玉简轻轻的抵在额头上,一连串咒语如同双双铁拳击打着她的神魂。她紧咬着牙关,一声痛也不喊。
这痛觉越来越强烈,忽而,她全身猛然一震。一声嘶吼惊便四野,她全身的经脉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扯断了一般,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小小的仙葫脱体而出,“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玄武真骨在淡淡的红蓝相间的光芒包裹下升到半空中,阿醉感觉灵体被扯碎了似的,这种痛,像是千军万马轧着她每一根骨头,在这无情的撕扯辗轧之下,她的面容扭曲变形着,真骨颤抖着,光芒乍现,垂在她的头顶。
在漫长的煎熬中,阿醉渐渐的感到麻木,痛到麻木,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她本是天地间生出的精怪,她向往自由无拘的生活。
一群好友,两板大斧,三杯水酒,天地任她徜徉。
真心实意与他们相处,只做个简单的厨娘,在那蜉蝣客栈中为三界之人烹食,这样的生活,她是否已经得到了?
那个在危急关头将她支开,独自面对玄清几乎被打得魂飞魄散的攸宁,她那么信任自己,即便知晓她受命于释天也不愿伤害她。
那个整日与她吵架拌嘴,假装打不过自己的信芳,他贪吃极了,最喜欢她亲手做的汤圆。
吉捌,每天陪她在厨房中,单纯的苏苏,冷面心热的若华。
若不是她,若华怎么会死?苏苏怎么会伤心度日?
她头上戴着的红宝簪子,还是苏苏去凡人界为她买回来的!
是他们,是他们,是他们让她感觉自己并非微不足道,让她感觉每一天都在期盼阳光照射大地,期盼未来。
那年在巫山地界,山峰穿透云霄,连绵不绝。山峰之间夹着蜿蜒的河道,悬崖峭壁,怪石嶙峋。
正值秋日,山林间的枫树通红的连成大片,远远看去,就像烈火一般,猿啼兽吟近在咫尺,吹过山风,像是烈火熊熊燃烧。
她与攸宁立于高枝,她问她:“等回了客栈兑现那一顿饭,你准备去哪?”
她笑着道:“天宽地广,何处不行?”
攸宁嗤笑着,充满的羡慕的看着她说:“你这家伙,真是洒脱,让人又爱又恨。”
“我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倒是更羡慕你,心里还有所记挂。”
“不如留在客栈?”
“不说三千界,便是清虚三界,我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何必留在一个地方呢。”
自由,她是否曾经唾手可得?
那么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啊!!!”一声嘶吼,玄武真骨自她的天灵盖没入体内。
“咯吱、咯吱...”她的身体内,不停的有骨头生长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是天下间最极致的酷刑。
一道强光骤然升起将整个世界照的通明。荒地上,遗留一袭红衣,月光下阿醉雪白的肌肤如同透明一般。
她微微侧目看着自己的身体,她的指尖划过手臂,温软的触感让她狂喜不已。
她这一生,第一次有了真正的骨肉,她能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奔腾汹涌的声音,这是生命的力量!
她的双眸闪烁着,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喃喃自语道:“对不起,这份信任,我终究是辜负了。”
她狠狠的握着拳,骨头发出极尽碎裂的声音,狂风乱舞。
她分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又为什么,为什么感觉失去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