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平日里常去边境附近采药？” 小贩因不担心今日的买卖了，所以谈兴极高，当下嘿笑着点头道：“那还有假？一看小公子就不是北地人，对吧？” 李瑾笑看着小贩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状，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而对于任何愿意分享见闻的人士来说，李瑾这样态度端正的听众，简直就是求之不得啊！ 当下小贩的八卦之魂都被点燃了，手中干活的动作都停了，亦不自知。 “不瞒您说，咱固县已经算得上是北三路最富庶安稳的一块地方了。可即使是这儿，平日里哪里有人家会没事儿出来买糖人儿吃？” 李瑾只略一想，便明白了小贩话中的隐晦含义。 这里是整个皇朝边患最严重的地方，即使是固若金汤的固县，却也时刻笼罩在会被蛮族侵犯的阴影下。 这里的百姓们，每日殚精竭虑想着如何过好日子，尚且来不及呢，哪里有闲心没事儿逛街赏景游玩儿呢？ 更不用说，这里除了有志游历山河，明了国运的学子，或有勇有谋还要有家底儿敢闯的商人，谁吃饱了撑的会往北三路跑？ 没有闲来无事的游人，点心小吃一类的营生势必会艰难的很。 想到这里后，李瑾又一脸好奇的看着小贩道：“那你的胆子可是不小啊！就算现在没有战事，可你除了年节外都在边界上采药，就不怕被蛮族害了？” 李瑾的话刚出口，这回不只是小贩就连一旁卖菜买菜挨得近的妇人们都笑了起来。 众人善意的笑着称李瑾定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少爷后，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小贩忍不住笑出声的下一刻，就立刻绷住了，只因他往日里见到的，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小姐，那是最好面子。 他们要是觉得你笑话他们，觉得跌了面子，被砸摊子都是小事儿，弄不好半条命都要搭进去！ 而他这边还来不及回转一二，就听得周围一片哄笑，虽然这在平时根本不算个事儿。 可此刻，小贩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顾不得更多，一双眼睛只飞速去看李瑾身后，寻找可能跟着这富贵小公子的家丁，或是护卫打手。 李瑾说这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抛砖引玉，所以小贩和周围人的反应本就在她意料之中。 可让她意外的是，小贩的笑容还没展开，脸色瞬间一边煞白，且不仅不继续炫耀他的“本事”，还一个劲儿的往她身后看。 嗯，他这表情，怎么跟大难临头，要上刑场似的呢？ 李瑾脑中一瞬冒出的想法，让她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摇头苦笑。 这大过年的，这么想别人可不太厚道。 不过，这真不怪她，实在是像啊。 李瑾顺着小贩的视线，也侧头向后望了望，以确定不是有人来找小贩寻仇，并看了眼李辉和苏靖别扭的不肯靠近彼此，又不得不一起奋力挤开人流低效的前进身影，叹了口气。 哎，看他们那样子，只怕能到她这里，还要老半天呢。 这样想着，李瑾转头时的聊性，越发高涨起来。 这可是难得的，了解北疆风土人情的机会！ 李瑾确认过不是小贩的仇家找来，那她猜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定之后，她笑对小贩道：“我这人爱听热闹和新鲜事儿，咱们就是闲聊，你尽管放开了说就是。” 说着，她准备再付小贩一些“聊资”。 小贩怎么都没到，李瑾这样一看就贵气十足的尊贵人，不仅没有恼还要赏他！ “不，不，不，公子您刚刚给的吉祥钱和货款足够多的了！小的哪还能再贪您银子！” 奋力推辞了李瑾的好意后，小贩也镇定下了心绪，这么好的贵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哎，这是不是预示着他，明年一年都要交好运了？ 小贩虽推辞了李瑾的赏钱，可心底早乐开了话，且对李瑾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 而这也让他的话匣子彻底打了开，几乎不用李瑾多问，就已将他知道的全部有趣稀奇的北疆风情倒了出来。 李瑾边听边思索着对她可能有用的线索，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只是，任凭小贩说的再快，嘴皮子再利索，李辉和苏靖赶到时，他也没能将李瑾想听的事情都说完。 李瑾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都不好的两人，心底叹息一声。 得了，现在是最好让这俩人都有点儿事儿做，否则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了。 至于她想听，又没听完的事…… 李瑾眼珠一转，边接过小贩很有眼力劲儿，迅速完成收尾工序，且恭敬递来的万字不到头的糖人，笑道：“冒昧问一句，你在此可有家室？” 在小贩怔愣的时候，又接着解释道：“你讲的我还没听够，可我等的人已经来了。要是你没什么牵挂，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 李瑾看着小贩机灵大胆，又有自己的原则，算是个人才，这才想招揽到身边。 可这一句话，瞬间让刚有点儿回神的小贩又愣在了当场。 他，他没听错吧？！ 这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怎么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件接着一件？！ 一旁，李辉的视线，在小贩和李瑾身上打了个来回后，又只盯着李瑾抿嘴笑。 站在李瑾另一侧身边的苏靖，则目光满含审视的，细细打量了一番小贩。 “怎么样？想好了吗？我们小姐还等去逛集，你倒是痛快的给个回话儿啊。” 看过后，苏靖对这小贩也还算满意，因此又给这小贩加了一重压力。 在他脑中，李瑾这做法堪称绝对的妥当又安稳。 因他们初来乍到，有这一个当地的机灵人，万事都会容易不少。 就算李瑾今日不开口要留下这小贩，他改日也要趁空上街去寻一个的。 只因，他信不过李辉，以及李辉的人。 小贩被苏靖一激，立刻跳了起来，对李瑾点头如捣蒜的长揖到底，“多谢公子抬举，小人家中只一老母，您要允准小人带着母亲，小人定对您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