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善绘丹青,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的手,巧得生花,想要让她帮忙画形容,画年画的人,年头那几天是最多的,她也就那几天最神气。
“我三日就能赚你半个月的银子,瞧,你有了我,就有了个宝。”她把十两银子放在他面前,丝毫见不到从前那个香车宝马为伴的艳丽女子的影子。
公羊浓正在修剪花枝,一时没接她的俏皮话,听她忽然不开口了,扭头一看,她已经泪眼汪汪。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剪刀,“怎么哭了?”
去为她拭泪。
“你不搭理我。”
“我……”他气笑了,“我就没接一句话,你就哭给我看?”
他不敢说,一把年纪了,还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他愿意把她当做小姑娘宠溺。
“也不全是,我害怕。”
公羊浓想到昨晚那只飞入房内的乌鸦,道,“只是一只鸟,不必害怕,它不敢啄人,若它今日还来,我就揪光它的羽翼。”
“不是。”
“不是?”他觉得她越来越捉摸不透。
“我害怕你离开我。”
“怎么会,我绝不弃你。”他安慰她说。
两个人似乎是完全颠倒了,她就像是初初对她动心的他,像当年那个沉不住气的公羊君。
“我总是在想,要是你后悔了,要是你想要回北丘,那我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喜欢上现在的日子,倘若把我推回原来的位置,我会死的。”
公羊浓乍一听觉得奇怪,这些年都已经过来了,怎么现如今开始说这些胡话,“不会,我死也会死在你身边。”
“你发誓?”
“我发誓!”
“拿什么发誓?”她继续问。
“你要我拿什么发誓?”
“就拿……你说,要是公羊浓离开,就让十二娘不得好死。”
他吓了一跳,却口中说道,“我公羊浓今日起誓,若是负了姜十二娘,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她连忙去捂他的嘴,“我让你拿我起誓,你拿自己开什么玩笑。”
“既是我自己起誓,就得我用我自己作代价。”他说。
十二娘仔细盯着他的那双眼,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但她只看出了如当年一般的爱意,他那样容忍她,爱护她,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自己的男子了。
十二娘靠着公羊浓怀里,沉默良久。
察觉她低落的情绪,公羊浓扯开不开心的话,转移道,“今日学堂里来了个颇有天分的孩子。”
她没怎么在意,随后道,“是吗?”
“那孩子叫卿臣,家中虽贫寒,可天资很高,假以时日加以调教,登仕途并不算难事。”
听闻登仕途几个字,十二娘的脸色顿时变了,然而她在他怀里,他什么都看不见,他们靠得这般近,心贴着心,可彼此都看不清面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