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直以来太强迫你,让你有了想逃跑的念头,我已经老了,没有力气再和儿女斗气,你回家吧,带着她一起,我今后不会再多说什么。”
“是真的吗?”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父亲留下他用晚膳,他还带来了府中的厨子,千里迢迢,做了许多他喜欢的菜肴,公羊浓几乎要落泪,他总是在挑战父亲的底线,但父亲为了让他回来,一次次退步。
公羊浓急切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带到十二娘身边,告诉她,以后他们不必再搬家,他要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堂堂正正踏入公羊家。
过了午后,他正要辞别,父亲忽然捂住心口,倒在地上,公羊浓急忙抱住父亲,“父亲,你醒醒。”
大夫为父亲诊治,说他是不服常州的水土,内有潮热,需要晚间有人照料。
公羊浓想要骑马回去和十二娘说一声,但父亲这边走不得,他牵着公羊浓的手说,“明日你再回去和她说,然后我们一起回雨鉴,难道不行?”
公羊浓心里的石头已经落地,既然父亲应允了,那后面便不会有什么变化,十二娘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他也可以给十二娘名分,将十二娘的贱籍移除,记入公羊家。
父亲一晚上都在和他说话,父子两人攒了多年的话,一个晚上几乎都说不完。
父亲掀开他额间的头发,看见了那个小指长的疤痕,已经变浅,他心中犹是痛,“我不该下手那般不知轻重,让你破了相。”
公羊浓笑了,“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让父亲操心了。”
第二天早上,公羊浓起得很早,为父亲穿衣,父亲的手背上已经长了许多年老的斑,脸上也有了皱纹。
待到为父亲穿好衣服,父亲道,“你去吧,去接她,我在这里等你们。”他用手拂了拂袖子,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对公羊浓说完这句话,他还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又紧紧地闭上了。
公羊浓上了马,不断地挥动马鞭,犹觉得这匹马跑得太慢,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十二娘这个好消息。
回到家,已经是午间。
日头全出来了,公羊浓推门而入,屋中昏暗,所有的窗户都没有开,他喊了一声十二娘,无人应他。
他从来没有一次回家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无论他回来多晚,十二娘总是会在家中等他。
他走进屋内,到处去寻她的踪影,卧房中没有她,厨房中没有她。
最后,他才敢相信,十二娘是真的不在家。
也许是串门去了。
他对自己说。
但他扭头就去了邻家,一户一户问,有没有看见十二娘。
“上了马车,走了。”一户邻居道。
“上了马车?谁家的马车?”
有些人家的夫人喜欢请十二娘去家里绘丹青,所以来家里请她去也是有可能的。
“记不清了。”那人说。
“那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就是今天早上的事,太阳一出来,就瞧见一辆马车在你家门口停着,十二娘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他说昨晚会回来,是他失约了。
十二娘小性子,一定是生气极了。
“十二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邻人摇头,说十二娘没有留下话。
有人插话说,“带走她的是个男子。”
公羊浓的心一悬,“是个男子?难不成是父亲的人?”
邻居又说,“马车边侍候的随行侍卫都叫他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