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已经走出了皇后寝宫。
明康半梦半醒之间像是看见了一个人人影出现在她身边,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果然没有看错,他又来了。
“往里面睡睡。”
明康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其实她听得清楚,就是不想搭理他。
他没了耐心,一把将她翻倒在里侧。
明康就保持着摔倒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她心烦意乱,怎么都想一刀子捅在他肚子上,但是她不敢,她等的机会不该是现在,至少现在成功的机会不大。
“你知道郦修宁答应了雕题人吗?”陛下问她。
明康闭着眼,极有节奏的呼吸暴露了她在装睡。
“这一次,孤要尽早下手,除掉他。”
明康的眼睛闭着,眉头却高高皱起。
郦修宁也算为他鞠躬尽瘁,他要除去他,就像是拂去一颗尘埃这样简单,可见帝王之心,实在不可测。
“孤要杀他,你心疼?”
明康心道,最好可以尽快动手,免得影响她后面的刺杀计划。
次年郦修宁班师回朝,民间人人传颂他为北俅战神,战无不胜。
陛下已经在围猎场布下天罗地网,郦修宁不能拒绝这次围猎,可他也知道自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围猎后半场,山林中忽然朦胧中一声巨响,震得马鸣不止。
郦修宁下了马,手中拿稳了弓箭,他远远望着从坡地上滚落的几具尸体,听见外面众人喊道,“陛下遇刺啦!陛下遇刺啦!”
是不是遇刺,郦修宁心知肚明,这刺客是来刺杀谁的,他不会不知道。
又是一声巨响,郦修宁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
他闭紧了眼睛,听着周遭所有的声音,炸裂的声音在不远处,越发靠近。
有人和他的近兵扭打起来,尖叫声、厮打声、马蹄声……此起彼伏。
可谁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在这样一片山林中,他销声匿迹,任谁也寻不到他的脚印。
就在他正要回头,忽察觉背后有异样。
他渐渐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背后的人却诡异地贴紧了他的后颈。
她轻轻踮起脚,在他后颈呼吸,仿佛在细嗅什么,又好像只是在感受他的存在。
他一动不动,慢慢松开了手里的匕首。
忽然,他睁大了眼睛,喉结上下悄然移动,等待片刻,他慢慢扭过脸,凝视着面前这双眼睛。
偌大的山林没有了光,夜幕降临,不见半点光亮。
幽幽的山风越过两人的肩膀,在长夜中更显孤寂沉郁。
月光也被浓密的树叶挡在外面,没有洒出半点光,一切都在黑暗中。
他轻轻叹息一声,在黑暗中寻到了她的手。
云缝中偶有月光映入,也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于是她便不在光下,一直都在黑暗中,无人看得见黑暗中的她。
本来,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不能见光的,他心里明白。
可他不知她想要什么,是想要他的命?可笑,陛下不是已经打算要他的命了吗,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和她从来不说话,第一次就是,现在也是。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就算是她不说话,他和她也像是早就熟知,他似乎可以想象到清晨她迷离的睡眼,可以想象到她年幼时在池边喂鱼时的笑容,还有她跟在哥哥身后咯咯咯的笑声,委屈时含满泪水的双眸……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明明,他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女子。
她过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藏在他身前,郦修宁一僵,不知该怎么办。
他也不知该怎么问她。
终于,他还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明康在他手心写道,“冷。”
因为冷,所以才搂住了他。
她忽然上前一推,将他推在树干上,靠在他胸口。
郦修宁周身都热了,“你到底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他不会带你来这样危险的地方,这是猎场。”
“谁是猎物?”她在他手心写道。
郦修宁这一刻才明白,明康公主并非一无所知,今日之事,她比谁都明白,过去之事,她亦是清清楚楚,一切都在她心中记得,仇恨、谋略、容忍,全是她的一部分。
“你应该很想要我的命,他杀了我,难道你不开心?”郦修宁问她。
一低头,她却再次踮起脚,这一次却巧巧吻在他喉结上。
“你不敢?”
她顺着他的手腕写道。
郦修宁低沉一笑,翻身将她按在身后的树干上。
“我有什么是不敢的?”
明康怔怔地看着他。
“就怕你不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想要利用我?”
“你恨他,所以想让我帮你是不是,以你一人之力,恐怕不是他的敌手,但有了我,说不定还可以一搏,你是这样想的?”
明康将手略低了两下,示意他弯下身子,郦修宁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仍旧照着她的话做。
没想到他刚一弯腰跪在她面前,她的手便伸到了他后颈,柔柔在后颈处摩挲。
“你怎么知道?”
郦修宁笑了。
明康不答他,一俯身吻上了他,若即若离,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