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书烧水沏了一杯茶递给张启山,道:“佛爷尝尝,这是齐桓和小羽前阵子从水满村带回来的。气清色绿,滋味浓醇,是他们父子二人亲自采摘炒制的,只得了两罐。他夫人送了一罐到学校里来,说是可以提神醒脑,消热解毒。大家平日都在学校待得时间多,就放这儿一起喝了。”
张启山一愣,道:“几年前八爷来信说他成婚了,倒是不知道他连孩子都有了。”
霍锦书笑道:“海岛消息闭塞,安平村又地处偏远,带消息出去不易。小羽胎里带出来的弱症,齐桓和他夫人养这个孩子费了不少心。这不,听说了一处温泉对孩子的身体好,昨日就带孩子去那里修养了。”
张启山道:“八爷爱子之心拳拳。”
霍锦书应道:“是啊,当年红官为了夫人发誓不再接触祖业,所以夫人到如今都好好的陪在他的身边。齐桓为了小羽,五年前也发了誓言,再也不窥探天机了。这些年,倒是连算筹都不碰一下了。
大概是有些作用的。小羽这孩子身体却是好了不少,能跑能跳的了。”
张启山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怎么不见二爷他们?来时问了许多人,竟都说不知道有这个人?”
霍锦书笑着说:“佛爷糊涂了,二爷当年可是金盆洗手了的。当初的名字,也不再用了。村里人大概只知道有姓安的教书先生一家,谁也不认识什么二爷了。”
张启山放下茶盏,看着霍锦书,正色道:“八爷不再碰算筹了,所以现在是二小姐来通晓八卦术数了?二小姐既然知道我的来意,相比这次二爷八爷都不在,是二小姐事先安排好了的吧?
人人都说二小姐有先见之明,能见未来,晓天命,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霍锦书也收敛了笑容:“佛爷过奖了,霍某不过是运气好,多认识了几个朋友罢了。佛爷若觉得我有什么先见之明,也请信我这一次,放弃吧。若佛爷有不能放弃的理由,那就当我白劝这一句。只是希望佛爷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过八爷。
这是他命中一劫,能不能渡过,就看佛爷肯不肯给他一条生路了。”
张启山看向霍锦书,久久不语。霍锦书就默默陪坐着。
茶凉了,张启山端起一口饮尽,随后起身道:“张某经过此地,来见见故友,既然他们有事。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只能等待来日再聚了。”
张启山走后的第二天,被霍锦书以各种理由支走的人陆续回到安平村。小辈们听说张大佛爷来了又走了,纷纷可惜没能见上一面。倒是二月红和齐桓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不问,霍锦书也不说。
几个月后,霍锦书收到消息,张启山集齐了以张家张起灵和其余安平村之外的大部分九门中人,进行一项秘密活动。
活动的具体内容霍锦书没有去探寻,只知道三年后传来消息,九门损失惨重,在外的几门也开始逐渐分裂。
几年后张启山再次来到安平村。
这次所有人都在。
霍锦书,霍吉安,二月红,陈皮,齐恒,几人里最年长的二月红已经六十八岁了,就连最年轻的陈皮也五十五岁了。
但就算是二月红也没有张启山那般显得苍老。
两年前尹寒因病过世,带走了张启山几乎半条命,此后他虽看着还仍然强健,但暮色却是掩不住了。
齐恒和二月红都与张启山私交甚好,知道他这几年的境遇,也都十分感慨,大家叙着话,诉说着当年在长沙时的并肩作战和热血。
张启山走时,只对大家说是来探访旧友。
齐恒道:“佛爷明年再来啊!我亲自去采了茶叶候着您。”张启山点点头离去。
第二年,张副官来了,腕上带着二响镯,手指上套着扳指。他还是从前的模样,却又仿佛不再是从前的他。
张副官说:“佛爷不能前来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