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的偏殿里。
欧晨星在窝在软塌里处理公务。
诸葛弦月,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童仙后坐在婴儿床前,过着含饴弄孙的逍遥日子,“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多好啊,肉嘟嘟的。哦,额,小荷,还在忙?”
童仙后放下手里的扇子,扭过脸,“这些日子你师父怎么不来了?不是被你小子惹她生气了,一个人出宫了?”
诸葛弦月在殿里走来走去的锻炼身体,“仙后娘娘,二长老可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些天尽在凤元殿门口蹲守呢。忙的没有工夫陪你唠嗑。”
欧晨星揉揉太阳穴,看一眼诸葛弦月,“不用为王子妃殿下遮掩,她们个轮班蹲守的事整个皇宫都传遍了。今天轮到谁了?”
童仙后笑呵呵的说:“说,说出来大家听听。”
诸葛弦月笑了笑,丹凤眼微眯着,脸颊已经丰满,不是前些日子的干瘪,蜡黄,薄唇轻启,“都说了二长老很忙的,他老人家可不舍得错过任何时候。”
步履缓慢,人依旧不是当初的健硕,“爷,听闻密修出了大事了。梧桐里触动了很多高手,不知道什么事让他们大动干戈?”
欧晨星翻阅密函的手微微停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嗯,李青羽跑了。”
诸葛弦月一怔,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菊若捧着汤羹进来,“美人,该喝汤了。虽然出了月子,你这身子该补的还得补。”
诸葛弦月这才回过神来,明显的神情木讷了很多。接过汤羹,默默的喝下。
欧晨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菊若是密修的,”
诸葛弦月不知是走累了,还是被李青羽失踪的消息惊到了,坐在了软榻的一端,“是我做信使时留在身边的侍女。我被逐出密修,她也跟着出来了。只是没有断了与密修的来往而已。”
菊若行礼退下。
欧晨星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童仙后对他们之间的事选择无视。
“永生教的护教几次给我联系,提到了他们的圣仙使正在急于寻找机会夺回权利。”
欧晨星凝眉不语,手里的公文不在翻动,明显是对诸葛弦月话很感兴趣。
“他们知道妾是王子殿下的美人,很不信任我,却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诸葛弦月很是困惑,“爷,妾身上的血契已经化解。他们还要这么揪着妾身不放为什么?”
童仙后对这个问题好似很感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欧晨星,很怕漏听了什么,竟然破天荒的和欧晨星挤在一起。
欧晨星被她的行动弄得不好意的笑了,玩味的说:“皇祖母,这是要怕我欺负她?都有你老替她撑腰了,孙儿哪敢呐。”
童仙后慈祥的眼眸含着浓浓的担忧,“小荷,皇祖母很小的时候。也很淘气的。有一次和家姐藏猫猫走进了后花园。童家的后花园很大,皇祖母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花园有多大。”
欧晨星伸出手握着她那满是老人斑的手,很是认真的听着。
有嬷嬷捧来茶水。
“依稀记得听到了很是凄惨的女子的哭求声。仅仅是一声。那一声苦求,凄厉,绝望,至今皇祖母都不曾忘记。最让我困惑的是:家姐至那次藏猫猫之后一病不起。”
欧晨星抱着她的手,疑惑的问:“皇祖母,你不就是童家这一辈的长女吗?哪来的家姐?”
诸葛弦月些许是太过困乏,靠在一旁,颇显慵懒,神情却是异常专注。完全是强直着身子在陪着他们。
“傻孩子,夭折的孩子都不算人的。”
童仙后笑了笑,“家姐是那次藏猫猫之后夭折的。我的母亲哭了很久,后来经不起伤痛的折磨撒手人寰。我就是想知道他们永生教为什么要盯着月丫头。皇祖母这一辈子,荣耀一声。想尽了富贵。
就是想为你们这些后辈做些事情。皇祖母比不得你的师父艺高人胆大。我只想尽我的绵薄之力,帮一帮你们。这个千年的大案,也不是现在才有的。大家一起努力才能真的把案子弄清楚。童家的人享乐千年的荣耀,也该为天下做些事了。
老太太是童家的女儿,更是皇家的儿媳。皇家的江山稳固,老太太才能后顾无忧。不瞒你们,我总觉得童家的崛起和这件事有关。可就是找不到头绪。我就是怀疑他们因为怕丑事泄露,杀害了无意间撞破他们恶事的家姐。
我的母亲,很有可能是报仇无望。痛恨那个刽子手,却也不能手刃了他为爱女报仇。是被那股无法发泄的怨气,活活憋死的。”
欧晨星叹口气望着她,“原本是不愿意牵连你们的。真的不愿意让你们看见这些恶事。唉,太可怕了。多年阅历的仵作都不敢想象的惨剧。哈要听吗?”
“爷,我可是个行伍出身的美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诸葛弦月一下子来了精神,“不怕的。爷,你就说吧。”
童仙后神情坚决地说:“我都是黄土埋到脖颈子的人了,怕什么?说,童家的大门不好进,若是我这个老太婆帮衬着,你们会容易很多。”
欧晨星松开童仙后的手,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心里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们都是被人算计的人。没人疼爱,没人关心,从她们出生的那个时刻。就是注定了被人奴役,被人猎食。
明知道自己的结局已定,还要努力的为他人去谋算一线生机。
这不是大义,这是傻。
就是因为她们的傻,才让自己对她们放下戒心。
想到这里,欧晨星倏尔皱起了眉头:师父,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