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阳郡主虚弱地躺在床上,除了贴身伺候的下人,丈夫儿子竟都没来看望,她心里难过的很,又要强地表示不屑一顾,韩乐雅看在眼中,宽慰她,“娘,爹和哥哥都进宫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等他们出宫,一定立刻赶回来看您的。”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池阳这会儿心里很是熨帖,只嘴上仍然不提,倒是叹着气,“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恼我狠心对小樨下手,可你们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不都为了这个家啊!”
韩乐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幸好池阳正沉浸在自己的不甘当中,不然看到女儿这样质疑的眼神,一定气的吐血。
“自十年前你爹卸了兵权,这么多年都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侯爷,你哥又体弱多病,操老不得,成不了大事,我这公主的身份又有什么用,等我死了,什么都不能留给你们,这朝中上上下下,还不都得笑话咱们家!你若再不嫁的风风光光的,咱们这个家就彻底没落了。”池阳自顾自地说着,越说却是越心酸,想着这么些年自己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不但没人体谅,到头来还怪上她了,他们也不想想,就凭姜明昊对小樨的情意,就算真恼了她,也不会怎么处置她,没见着梁家都造反了也只是不轻不重地幽禁而已啊。
韩乐雅倒是没想到池阳竟是考虑了这样远,一时也有些心疼,“娘,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只是我觉得咱们家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哥哥虽然体弱,也是有本事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不必太过操心。”
“我能不操心吗?”池阳瞪她,“当初你哥只是坠马受伤,那夏阳王就敢退亲,不就是觉得咱家好欺负吗!现如今,你哥也不小了,却娶不上媳妇,还不是那些人瞧不起咱们家!”
韩乐雅无语,哪里是人家瞧不上,分明就是母亲要求太多,这也不满那也不行的,那些高门贵女们谁还愿嫁过来啊。
池阳得不到应和,连连叹气,犹豫许久,开口道,“你的婚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这几年,她把上门提亲的人都拒绝了,女儿都这么大了,竟一点也不着急,她倒是有些纳闷,甚至都怀疑过她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可怎么看,都不像啊。
冷不丁听母亲提起自己的婚事,韩乐雅微微一愣,心底轻叹了声,说道,“女儿不敢欺瞒母亲,其实我早就猜到娘的想法,也努力地配合着您,只是经此一事,我却是再没了这样的念头,还不如找个好人家得了,不该妄想的就不要妄想了。”
听到韩乐雅的话,池阳本还有些高兴,觉得她有志气,可后面的话,怎么如此丧气呢!
她池阳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妄想了!
她的雅儿,哪里就比梁樨差了!
“娘,二表哥的心里只有樨姐姐,经此一事,想必二表哥也厌了咱们家,哪里可能再让我嫁过去。”韩乐雅放低了声音,“再说,二表哥那性子,也就樨姐姐能受得了,我是不愿那样委屈自己的。”
池阳一愣,脱口道,“既然不愿,为何还要配合,何不早早跟娘说清楚?”
韩乐雅微笑着说,“因为娘高兴啊。”
池阳怔了一怔,眼泪忽然模糊了眼,用力将她搂在怀里,好一会儿,情绪平静下来才说,“娘的好孩子,这些年娘没白疼你。”
“娘对我,对哥哥都很好,又那么爱爹爹,我们都明白的,娘别难过了。”
池阳此时心镜很平和,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替她拢着滑落的碎发,说,“我知道。”
只是这样的平和只持续了一会儿,池阳又问,“那你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你看上谁家小子了,告诉娘,娘一定让他娶你。”
“……”韩乐雅趴在她怀里,抬起头,软软糯糯的模样,跟小时候一样可爱,眼神却有些坚毅,“娘,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我的婚事,您想保住家里的荣华富贵,就得想法子让我们家重得帝心。您也知道,二表哥完全是看在樨姐姐的份上才没有重罚,可要是哪天樨姐姐也恼了呢?您也说了,爹爹手中无实权,根本不能牵制二表哥,何况二表哥那样不管不顾的性子,真是宁负天下,也不许有一人负他的!所以除非二表哥有所顾忌,不然他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而这顾忌,只能是樨姐姐。”
池阳被她说的忽然也有些后怕,她竟是忘了,姜明昊心里可没什么仁义道德的,只有他开心和不开心,而她竟然差点害了他最在乎的人……
池阳有些心慌,一时竟没了主意,喃喃自语,“这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做?
其实办法不做他想,就是和梁樨保持很好的关系往来,至少也该赔个罪,可梁樨现在在宫中,她们母女如今都不适合进宫,再过些日子去行宫避暑,本来他们一家可一同前去,因为这事,也被剥夺了资格,想想,也真有些头疼。
“我想起来了了。”池阳忽然想到什么,就像黑暗中忽然照进一缕光线,疲惫的眼有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