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的很明白,你那长孙是庶子所出,身份不合适。给怀王做嗣子,至少也得是嫡出。”
江陵王说他是粗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粗,听了姜明昊的话竟然大笑两声,“陛下这理由实在说不过去,嫡出庶出有何关系?陛下不也只是先帝庶子,不也做了皇帝!若论嫡庶,做皇帝的怎么也该是……”
姜明昊冷冰冰的眼风扫过去,江陵王终于闭了嘴没再继续这话,微微一顿又说,“撇开这出身不说,陛下竟让个弃妇为怀王选择嗣子,简直不可理喻!就是要选也该让孝安太后来选!”
“皇叔的意思,这事朕做错了?”姜明昊冷笑着问。
江陵王噎了噎,不大甘心地说,“陛下这事确实做的不厚道。”
“王爷此言差矣。”梁樨躲在偏殿,眼见姜明昊已经很不耐烦就要处置人了,赶紧出去,至少不能让姜明昊在言语上落了下风,免得江陵王再纠缠不休。
见梁樨出来,姜明昊就皱了眉,江陵王更是虎目暴睁,厉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听陛下和本王谈论国家大事!陛下,这种奴才就该乱棍打死!”
初时听说为怀王选嗣子的是梁樨的时候,他还高兴,毕竟梁樨和儿媳妇是亲戚,无论如何她也该偏向自己,结果她竟头一个把他宝贝孙子给刷了,把他气的恨不得撕碎她,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整治她,她竟自己送到面前来了,真是天助他也。
梁樨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奴婢本就在御前伺候,方才也是陛下吩咐奴婢整理偏殿,何来偷听一说?再说,即使奴婢真犯了错,奴婢在御前伺候,自有陛下责罚,何劳王爷越俎代庖?”
这话说的简直诛心,江陵王心思再粗,也知道“越俎代庖”这事可大可小,当即更是恼怒,一怒之下理智尽失,竟是要在姜明昊跟前动手。
“江陵王!你想干什么!”还好姜明昊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挡在梁樨跟前,死死抓着江陵王的手腕,怒的几乎捏碎它。
江陵王看他目露凶光,几乎要杀人的样子,脸都有些发白,他也是没料到姜明昊竟也是个高手。
“陛下,这奴才巧言令色,挑拨离间,臣也是替陛下教训教训她而已。”
“朕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还是说,江陵王果真想取代朕?”
“陛下!臣没这个意思……臣,绝对没这个意思……”江陵王这个时候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嘴皮子不利索不能反驳,怎么就钻进他们的套了啊!
“最好没这个意思!”姜明昊重重地甩开他,江陵王这般身材粗壮,下盘稳健的人也是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大跟头。
江陵王虽然吃了大亏,可还是不甘心啊,他揉了揉手腕,一脸的苦色,“陛下,臣是说错了话,可您这让弃妇选嗣子实在说不过去啊!”
姜明昊吃人的眼光射过来,江陵王历时闭了嘴,可眼里却是十二万分的不服气。
“王爷为何认为奴婢为怀王殿下选嗣子不合理呢?”梁樨看着江陵王,幽幽启口,“第一,奴婢曾是怀王妻子,对怀王的喜好甚是了解,虽奴婢自请除于宗室,与宗室再无瓜葛,却并非是因为怀王厌弃,也非奴婢犯了错,不过是奴婢为尽孝心的不得已选择,弃妇一说,并不合理;第二,王爷既然觉得奴婢没这个资格,为何一开始不提出,反而在王爷之孙没有被选上之后才提出质疑,王爷这事后发难的行为奴婢实在不敢苟同;第三,王爷认为此事最有爱发言权的是孝安太后,奴婢不敢苟同,孝安太后与殿下虽是母子,却未必了解殿下喜好,王爷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江陵王眼睛一眯,冷冷的,“你什么意思?”
梁樨微微笑了笑,“世人皆知,江陵王妃是太妃千挑万选为您选的贤良妻子,可您对王妃似乎并不太满意,否则也不会有宠妾灭妻的事了,可见,这母亲的意见,确实没有太多的参考意义。”
“放肆!”江陵王怒吼,几乎又想动手,忽然撞上姜明昊的眼,被他眼中杀气所摄,才住了手,“陛下,您瞧瞧,这是一个奴婢该说的话吗?竟然敢妄议宗室!简直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姜明昊冷冰冰丢了句,“她哪句话说的不对?”
江陵王说不过他们,气哼哼地走了,心里恨恨地想,他的宝贝儿子没机会承袭王爵,他一定要让他的宝贝孙子过继到怀王名下!既然他们非要让梁樨做这个决策人,哼,他倒要看看,一个名节清白尽失的弃妇还有什么资格为怀王选择嗣子!
等江陵王一走,姜明昊冷冷盯着梁樨,阴阳怪气地嘲讽,“你不是胆小怕死的很吗,这时候急着冲出来干什么,嫌命大啊?!”
“奴婢知错。”
她这么乖顺,倒是让姜明昊的怒气无处可发,只能恶狠狠地骂一句“下次再敢这样我打断你的腿!”
“……是。”
反正,也没下次了。
姜明昊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实在发不出去,只能自己消化,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三个小屁孩,你打算怎么办?”
“陛下就说,姜福昶缺乏主见,姜嘉泓顽劣好斗,姜嘉平……”梁樨微微犹豫了下,说,“身体病弱,非怀王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