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人死如灯灭,还在乎什么埋骨地。”周皇后一笑,又沉沉睡去。
昭华明白,周皇后不愿意她与太子冒险,哪怕是一点,但是周皇后这一辈子,只为了别人而活。为家族、为儿女,为自己谋算的少之又少。
昭华站起身,脸上表情不变,道:“走,去太子那儿。”
太子没想到昭华会来,他正与朱承儒习字,见状放下笔道:“姐姐来了,快坐。有什么让奴才说一声不就得了,大冷的天还跑过来。”
“儒儿,我有话要与太子说。”
朱承儒一看昭华的脸色,分明就是有账要算,不是什么有话要说。“姐姐与太子哥哥谈话,我先去一趟皇祖母的寿康宫。”
屋里只剩下姐弟二人,昭华道:“你早知道清尘身份,却不告诉我,有你这么个弟弟我真是上辈子积德!”她恼恨不已,一指头戳上太子额头。
太子如何的哄着昭华公主不提,昭华公主又将清尘与周皇后的话,都告诉了太子。
太子道:“姐姐,我这只是瞒着你,你这是要给父皇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昭华公主还没听完就一把拧上弟弟胳膊,“快别说了,还是太子呢,储君威仪知不知道,每天看着老成,一张嘴就露馅儿。”
太子敢怒不敢言,揉了揉自己胳膊。
楚清和的祖母,现在每日里病歪歪的在家里哼唧,只是没了柳凤鸣解闷,只有柳氏带着亲女儿整日里陪在身边。柳氏心里不舒服,可是楚小姐却痛快得很。
柳凤鸣一来,不仅处处显摆自己高人一等,还将她们这些正经孙女压得毫无喘息机会,楚家老太太也是、自己亲娘也是。把个外人夸成天仙,自己才是这楚府嫡小姐,却还不如个表小姐来得好。
如今楚小姐道:“祖母别伤心了,这也是表姐的命……分明按着祖母安排,只是晚了些,总能到堂兄身边的。但是表姐太过心急,反而丢了机会送了命,此事与祖母,是毫无干系的。”
楚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好受不少。
偏偏柳氏道:“还不是那个天杀的景豫郡主,小小少女,心却狠毒至此!我看她嫁来侯府,还有我们什么好日子过!”
楚老太太脸一扭,又开始哼哼唧唧,这不舒服那儿疼的,“这么个恶毒人还要进侯府,不是嫌我命长吗?这门亲事若是不成……”
柳氏也道:“是啊,若是不成了,定然要景豫郡主名声扫地,再没脸面出来了!”
“娘,祖母,万万不可。”楚小姐吓了一跳,赶紧劝阻,“这门亲事是太后皇上点头,若是毁了,哪里是景豫郡主没脸面,您觉得太后能绕过幕后主使的人吗?”
楚家老太太心情平静些许,道:“舒尔说得对,待她嫁进来之后,咱们如何折腾她不行?老大家的媳妇儿,前些日子倒是发威了一次,不过我看她还是没那个胆子。说不准就是景豫郡主教唆的她,回来跟我们翻脸呢。”
“是啊娘,咱们不妨商量商量,等那小郡主嫁过来,如何折腾她的好。”
一群人在这儿商量如何折腾景豫郡主,害的朱承瑾连打了几个喷嚏。
崔然等人都笑道,这是好事将近,有人念叨郡主呢。
朱承瑾闷闷道:“也不能这么念叨啊,这么几天我都打了多少喷嚏了,分明是伤风了。”
满堂端一碗汤药来,“郡主,老人不是常说偶尔小病一场还是好事儿吗?”
朱承瑾接过药碗,拧着眉头一饮而尽,叹道:“太苦了。不过也比姜神医好上许多,以往姜神医煮的药我总觉得只放了一味黄连。”
“郑御医是伺候主子的,自然在这上面要下功夫,他最近一直在熬药膳,结果吃不完,都分给了奴才们,瞧瞧满堂这下巴,可真是珠圆玉润了。”珠玉调侃满堂,换来满堂不满嘟囔。
“要我看郑御医做御医是屈才了,改做御厨才对。”
几个人又打闹了一会儿,便有人道:“郡主,荀王妃快到了。”
崔然等人忙各司其职,为朱承瑾整理好衣冠,朱承瑾亲自迎到门口,荀王妃一眼看到便快走几步,将朱承瑾推回了屋里:“还病着呢,怎么又出来受风,我瞧着你屋里还不够暖和……”
“足够暖和了,王妃娘娘是太过挂念我。”
“这次来啊,主要是我将郡主的嫁妆大致列了个单子章程,郡主过目。”
朱承瑾尤其放心这方面的事儿:“王妃娘娘何必如此,你做事我若还是怀疑,岂不是太伤情分。”
“即使如此,郡主也要看过,我才放心呢。”荀王妃坚持如此,“尤其是,这里面还有您母妃留下的嫁妆,王爷的意思是分为两份儿,首饰、贵重的东西都让郡主带着,书籍古画则留给世子爷。”
“我倒还眼馋那些书呢,”朱承瑾道,“既然是父王的意思,便如此吧。”
沈王妃留下的书籍,大多是当初沈家多年搜集而来的孤本古籍,市面上根本见不到,游记杂学都十分有趣。如果说首饰有价,那么这些书便是无价的,盛世修典,传承文脉。日后若是太子想扬国威,不仅仅需要平定外邦,文学传扬永远是第一位。
为何胡虏无百年之运?
汉人杀不绝,汉文化不朽。
“既然郡主是这个意思,不妨与王爷提一句,”荀王妃倒是不懂这一层,“不如您与世子爷一人一半?”
“都留在王府也无妨,”朱承瑾前些日子看了看太后皇帝皇后给自己准备的嫁妆,觉得够花十辈子的了,“就当是母妃留给儿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