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
在遇见小王子裴远晨前,陆缱曾以为自己的教师之途定然是六畜不安,群魔乱舞,天天在被熊孩子气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才是。
十岁上下,正是孩子特别皮的时候。不说别人,就是陆缱那懂事敦厚的大哥偶尔也会和父亲顶个嘴。陆缱自己前世这时候翻个墙、抄个作业、装病逃个学、给老师起外号哪样都没少干过,不谈学习母慈子孝,一谈学习鸡飞狗跳更是每日必演曲目,活脱脱熊孩子一枚。
没办法嘛,激素决定的问题,谁也解决不了。
这不,就连自己的亲师父颛顼子临行前也嘱咐过自己如果镇不住场子便去找在附近隐居的刘文杰刘夫子帮忙。
所以在上路前,陆缱特意准备了些清热去火外加速效救心的药材以防不测。
可没过多久的时间,陆缱却发现自己白准备了?!
裴远晨,大概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吧?
从楚国国都郢都到封地籍昭要先走一个多月陆路,然后是两个月水路,再走七天陆路。一路行来,莫说是孩子,就是个成年男子怕也经受不住。刚上路的时候陆缱还担心这么小的孩子,又是王族之后,怕是经受不住长途颠簸,在路上闹起来可怎么办?谁料这孩子上路以来这一个多月竟然不哭不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书?
看书?
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偷在教科书里挖个洞看小人书的过往,陆缱仔细看了看裴远晨所看的竹简。
《公输》
嗯,好的,实践活动告诉我们这孩子真的是在认真学习,并不是我们所以为的那样。
家有学霸,万事省心啊。
“先生,”似乎是察觉到陆缱的目光,裴远晨抬头,唤了一声。
这孩子一路上没几句话,一到驿站就自己乖乖进屋,此刻突然开口,陆缱竟无端生出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怎么了?”陆缱问。
“没,没事。”裴远晨低下头小声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几天说话吞吞吐吐的?”陆缱笑着伸手摸了摸裴远晨的头问:“下午便要上船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裴远晨摇摇头,没说话。
“先生,我可以不去吗?”不知过了多久,陆缱听见裴远晨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在马车上闷了这么久,这孩子居然一点都不想出去走走?
陆缱望了一眼一听上街高兴的都要蹦起来的阿泽,又看看裴远晨仔细想了想,这孩子一路走来话都不曾多说几句,什么也从来都不说好与不好,一副任凭安排的态度,似乎过于听话了一些。
孩子在该有自己主意的时候太听话懂事,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陆缱神色微微一凝。
“先生,我去便是”见陆缱愣神,裴远晨垂眸,开口道:“是远晨不懂事,先生您罚我便是,不要气坏了自己。”
“远晨啊”陆缱叹了口气摇摇头,摸了摸裴远晨的头顶安慰道:“你别怕,我没有生气。你不想去先生陪你就是,别怕啊。你是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才是正常的。你不要怕,也不要讨好别人,有自己的想法就要说出来,明白了吗?”
裴远晨似懂非懂的观察着陆缱的神色,似乎想以此判断陆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好,这孩子从小受了不少苦,怕是把我说的话当成随意敷衍之语了。
陆缱牵起裴远晨的手道:“这样吧远晨,先生向你保证,哪天我要是真生气了,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说罢,陆缱伸出右手小指勾住裴远晨的小指问:“咱们拉钩好不好?”
“拉钩?”裴远晨问。
“对,就这样。”陆缱点点头,拉着裴远晨的小指摇晃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要。”
还没等陆缱说完,裴远晨便猛的甩开了她的手,并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陆缱:???
陆缱发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裴远晨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不要上吊!先生会死的,先生不许有事。”裴远晨低下头沮丧道。
“好好好,”陆缱无奈的哄孩子道:“那咱们真诚拉钩,一百年不许变好不好?”
裴远晨还是摇头。
“为什么不好?”陆缱奇道。
“先生只许了一百年,可商周时期的姜尚姜子牙直到139岁才驾鹤西去。那剩下这些年,我岂不是惹恼先生而不自知?”裴远晨一脸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