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翠花,平时睡到九点就算早起了,今天没想到起这么早。
既然决定要去,果果爷爷就要跟儿子提前打个招呼,省得弄的他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果果爷爷一骨碌爬起来,下炕穿鞋,然后往外走去。
“老头子,你不在家里做饭,帮着收拾东西,这是要去哪儿?”王翠花马上又不高兴了,撵在屁股后面追问了一句。
“我出去问问,早上去县城的车是几点。”果果爷爷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院子。
等他疾步走出自己那排胡同,回头看了一眼,王翠花并没有追来,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路上,街上并没有几个行人,他低着头往山上走去。
此时正值正月的月底,山上到处一片荒凉,干枯的长草上面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随着北风摇摆不定。
不知谁家的玉米秸子还未收割,被风一吹,发出凄凉的沙沙声。
等果果爷爷一走近,忽然从地里惊起一只野鸡,扎煞着双翼飞出了好远,很快在半空中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果果爷爷坐在地堰的枯草上,屁股下面隔着衣服,都传来一阵凉意,他木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用干枯瘦弱的大手遮住北风,好容易才把烟给点着了。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那种辛辣的味道在胸腔里打了个转儿,又从鼻孔里冒了出来。
怎么跟儿子说呢?
一支烟快抽完了,果果爷爷才皱着眉头,从口袋了摸出了老人机,给儿子拨了过去。
“爸~”章环宇正坐在公交车上,车上人声嘈杂,他有些听不清楚爸爸在说什么。
“你跟果果他妈说一声吧,你王姨今天非要去你那里。”果果爷爷声音很低,感觉自己太对不起儿子了。
“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章环宇的心扑通一下。
其实,这句他虽然没听的十分清楚,可大概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
他的心,扑通一声就沉到了谷底,惶惶然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谁先挂断了电话,章环宇坐在公交车上,车上暖气十足,他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下一站是XX机电公司,要下车的顾客请提前做好准备,从后门下车。”公交车的扬声器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章环宇这才猛然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他的全身好像失去了知觉,机械地向后门挤去,然后车停了,他跳下了车,一阵北风吹来,夹杂着一颗砂砾,正好吹进他的眼里。
眼泪,唰地一下就淌了满脸。
走进公司,打卡,开晨会,然后各自忙活着业务,章环宇什么心情都没有,一心在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跟苏皖解释呢。
他真的想做一只鸵鸟,把头深深地钻进沙子里,把所有的烦恼暂时忘却。
苏皖送果果去了幼儿园,来到店里忙了一会儿,该打的电话都打完了,然后拿着户口本,拿着两人的身份证,结婚证,开上自己的新车,兴冲冲地往原先那个店的方向驶去。
其实,她把这个店转让之后,自己带客户看房子的时候,偶尔也经过这个地方。
她看到原来进入后院的大门,已经用蓝色的围墙围住了,上面还花花绿绿的贴着什么广告。
苏皖因为来去匆匆,也没太注意,今天过来仔细一看,才知道这是挂着小区的规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