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梦泠赌气没来见哥哥,沈继清和丫头日夜在一起,也没去理会自己的亲妹妹。
白天自然是丫头在哪他在哪,比如书房,比如练功房。叫他看着丫头,比做什么都有意思,他不嫌烦。倒是难得丫头不嫌弃自己做什么都被人看着。
晚上的时候,沈继清本是在乎着“男女有别”的规矩,但是担心丫头出事,这更是占了很大的比重,所以他恬不知耻地提出,要和丫头在一间房子里。
丫头倒是没介意,像是她这种“野孩子”,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防为何,以往只有筑瑶照顾她,所以和她睡觉的也就只有筑瑶罢了,现在没有筑瑶,她也不喜欢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所幸沈继清提出,丫头简直是不能再满意了。
但是沈继清还是超级自觉的,他吩咐人搬来了一张新床,在外间,并说:“我在这里,不妨碍你休息,你可以将帘子放下,我只要知道你在里面就行。”他并非是为了窥探丫头,只是单纯担心丫头的安危,所以只要让他感受得到丫头也就够了。
丫头也没说什么,只是除了洗澡和换衣服的时候会支开阿清,其他时候也不会拉着帘子,因为沈继清能感受到她就安心了,但是她非得要能够看得到沈继清才敢睡觉——否则就会做噩梦,那感觉真不是适应适应就习惯的。
这一日,沈继清提出要带丫头去聚义堂看看。
丫头把嘴一撇:“你干嘛一定要我去看聚义堂呢,我知道你厉害,也知道你想要捣毁聚义堂,但是这和我看不看有什么关系?”
沈继清被问得有些尴尬,因为他的那点儿小心思都被看穿了——他就是想要丫头知道自己可厉害了,想要丫头知道聚义堂和玉林山庄不堪一击,丫头不回去是对的。
“那,你是不想去了?”沈继清似乎有些委屈。
“去,自然是去了。阿清一定是准备了好久,我自然是要去的。”
这句话,就让沈继清如同吃了蜂蜜一样,笑得不能再甜。
“我和你说啊,聚义堂现在是外强中干,玉言浩将它的名声抬上去了,不过它到底是配不上这个名声。”沈继清在屋外,丫头在屋子里,两个人隔着帘子,一边换衣服一边说着话。
“哦。”丫头不经意地应着,眼神中有着旁人看不懂的复杂。
贺绿的声音犹在耳边响起,教她的眼神瞬间坚定了——“你要帮着聚义堂,算是与沈继清作对,到时候才好逃离沈继清,否则,你还不起这份好意”。
是的,好意、人情,是最最不好还的东西了。
阿清,对不起。我不知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出于何,但我明白,我是你的敌人,就算是我不会回去玉林山庄,却已经是公认了的岐山的敌人了,你护着我我知道,却,你护不了我一世,我早晚也是要离开的。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给你惹麻烦。
若是沈继清此时掀开帘子,看到那一脸与她年纪不符的忧郁,该是会心疼死的。
可惜,她这年纪该有的天真,早被许多的人和事折磨没了。
等到丫头一身黑衣出现在沈继清面前的时候,继清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也无妨,只要有这一张脸在,这个世界就都是光亮多彩的。
黑衣衬得她越发英气,一头散发也用着头绳松散地系在身后,颇有一番飘逸的美的感觉。
“丫头,此番夜行,你可得跟紧了我,若是有半点跟不上的,我可又要拉你的手了。”
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沈继清露出了一抹真诚而美好的笑容。
这笑容,似乎是要荡进人的内心深处,将人的那一切算计、虚假都攻破,然后迫使人去接受他最真诚、最友好的笑容和好意,迫使人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着真诚和信任的,人与人之间也是有着爱和深情的。
这一笑,简直倾城。
丫头下意识地去捂着自己的心口,生怕自己的心跳太快,要将自己伪装的一切都出卖了——此时此刻,她无比信任眼前人,信任他是待自己好的,没有任何阴谋。
阿清见着丫头捂住自己的心口,脸上的笑隐去,急忙上前:“丫头,怎么了?心口痛吗?”
他焦急的脸在她面前,她有那么一刻简直想要说,我不离开了。
但她没有,她下意识地退开几步:“没事,走吧。”
丫头的不对劲只有那么一刻,沈继清却是足足担心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