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要发疯了,拼命不去想的人,却拼命要挤进她的视线里。
陆淇也被她吓住了,愣了好久才说:“我如果走前门,还不是要吃闭门羹?”的确,如果他出现在前门,必定招人口舌,她必不会放他进门。
她回头看了院里,还没有人过来,做贼似的心虚,也有防备,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先生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这话应该由我问你。那天申屠公子突然来见我,从书房里拿走了一样东西,我想应该是放在姑娘你这儿了。”
“既然连你都说他只是拿一样东西,又何故追杀他?”疏影把身子掩在门边,背地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那个东西是你要的机密,我当然不会愿意被外人取走。”
陆淇看到安月从假山后面走来,手里拿了一方坐垫,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疏影自己接过坐垫走出门去,摆在长廊的青石凳面上,对安月嘱咐道:“我与随云先生有要事相商,一会儿就回去,你先去里头忙吧!”
安月剜了他几眼,捏着拳头回了院里。
陆淇看清楚了她眼下的乌青和恹恹的神态,觉得她似乎是没睡好,说话轻声了许多:“我也是刚刚从厨房得到了这个消息,没在案头放多久就被别人抢夺走了。谁承想竟还是落到了自己人手里!”
她铺好垫子,背靠着廊柱坐了上去,对着太阳狠狠眯起了眼,并不想去搭理他,像一只懒洋洋的小猫,不问世事,一心只要攫取天赐的暖意。
“我猜姑娘的想法和子勣一样。兄长有哮喘症,不能食用发物,这侯府里的人都是知晓的。也许兄长就是因为食用了那信上所列的海味,突发哮喘而过身……其实要查也不难,只是大厨房的人手在兄长死后被调动过,目前只能将大厨房里所有与这件事相关的人盘问清楚,才可走下一步棋!”
“大厨房人多事杂,盘查起来太过耗时耗力,动静还容易被人发现,不妨另辟蹊径。”疏影实在听不下去,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陆淇在廊柱的另一边坐下,将后脑靠上柱子,“我竟忘了,令尊曾任过御史,影姑娘耳濡目染,聪颖非常,自然早已心中有数,何须子勣多言!”
“可以先找到海鲜从何人之处进入怀庸侯府。正因侯府上下皆知世子无法食用发物,在此之前应当从未大量采购过海参、鲍鱼之类的珍品海鲜,便只会有他人赠送或有侯府中人少量购进。这次他们留下来的痕迹上,海鲜的品类又如此明显,直接查阅厨房的进项,应会方便许多。”
陆淇惊讶于这小姑娘思维之缜密:“确是妙计!既然姑娘已经胸有成竹,我就不再妄自插手。倘若姑娘日后有事相求,子勣一定出手相助!”
疏影甚觉疲累,的语气终于柔软下来:“说来也惭愧,以前我总觉得先生要害我,但是你每每伸出援手,帮我渡过难关,我才看清楚,你这人并不坏。上回我砸了你母亲的君子兰,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是还不起了!等到这次的事查清之后,我会常去陪她,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一盆君子兰算得了什么?你别多想,我怎会怪你,我娘还专门让我来谢你呢!她这一路走来很艰辛,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考虑了太多,甚至愿意牺牲自己……”
疏影恍惚忆起自己的母亲,她的面容,她的笑貌,她教自己认字、写字,教了自己那么多道理……陆随云,你差点也成了没有母亲的可怜人啊!
“我听说影姑娘也喜欢何子的书,今天特给带来了一本《临窗诗话》,不知……”
他转身看去,小姑娘已经在暖阳的沐浴下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