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方冰临终时才借托人名道出的秘密,竟是这个。
“这两个月来,我们在侯爷院里当差的,日日都能听见丁宥的哀嚎。是那么惨……侯爷他怎么能……”
冯九交握双手,极力的低着头,双腿也不自觉地打颤。
小厮丁宥父母早亡,原是侯府家生子,为人活泼机灵,办事得力,也很受陆澄的喜爱。可是自从陆澄死后,侯爷不知缘何就把他关在自己房里,日夜凌虐。
疏影后颈出了涔涔冷汗。想来方冰被侯爷逼迫封口,万难之中才留下了这一点线索,丁宥已经是仍然在世的唯一人证了,她要真相,就务必全力保住他的性命。
原来,所有这些与陆澄有关的事情,真的和他的亲生父亲、这个侯府的当家人陆同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况且,当时侯府里没有人和她说过陆澄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走的,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蹊跷、太扑朔迷离了。
可是,走到这一步,再后悔当初莽撞行事也为时已晚。所有的证据、所有的真相,只能将计就计,徐徐图之。
“谢疏影在此谢过小哥将此事相告,来日我会尽我所能为先世子讨个公道,叫你们都安心。”她无奈道。
“小的定当谨记,感激涕零!小的只不过说了应该说的话,这一来心里倒畅快不少。我没有别的地方能帮到影姑娘,只能恳请影姑娘今后千万小心,切莫惹着我们侯爷,凭空招来祸端!”
疏影从衣袖中取了一吊钱交给冯九。冯九小心翼翼地捧过,当地跪下向疏影磕了两个响头,向梨落看了几眼便回前院去了。
安月正好从前院跑过来,屈身撑着腰气喘吁吁道:“姑娘,王大夫在呢!我给他看了那包东西,他说事关重大,只能和姑娘当面讲明!”
于是梨落先行回院里,疏影和安月马上去找了王菊华。
王大夫低头沉思,眉头紧锁,纤瘦的手抚在一本翻开的医书上,面前案上摆着那包白中泛黄的粉末。
“宋时窦材著有一本《扁鹊心书》,其中有一剂由山茄花和火麻花配置而成的‘睡圣散’,据传人难忍艾火灸痛,服此即昏睡不知痛,亦不伤人。这包药粉,应该就是山茄花研磨而成的粉末。山茄花也叫曼陀罗。”
“曼陀罗?”疏影虽对医药之理不甚熟悉,但也听闻过曼陀罗的名号,印象中仿佛是味奇特的药物,便继续追问下去。
“曼陀罗叶、花、籽均可入药,味辛。花能去风湿,止喘定痛,可治惊痫寒哮,煎汤洗治诸风顽痹,此外镇痛作用尤佳。但曼陀罗全株有大毒,如若服用其配伍的药物,一旦用量稍多,就会让人意识模糊、精神错乱,甚至昏迷麻痹,有损肝肾,重者致死。简言之,曼陀罗是极为凶险的一味药,即使医者用药也是慎之又慎,他人更加不可胡乱浑用!”
疏影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两汪清水似的杏眼怔怔望着身下白绫裙上的团花暗纹。
原来她前阵子每天精神恍惚、昏沉困乏,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曼陀罗凶险至此,单凭杏香一个人不仅不能得到药粉,还难以控制对疏影的用药剂量,稍有差池便会让人即刻察觉,停了每日饮进的补药,从而前功尽弃。
奇怪的是,那害她的人却不想让她很快死去,与上次的蛇袭一样,都是只让人不痛不痒的。难道这两次对她下手的是同一个人?如果就是一个人,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