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再抬头一看,果真上端的树枝上花骨朵要多些大些。
梨落和春桃一左一右抱着疏影的双腿劝道:“姑娘别听她胡说,下面的枝条也一样好看,仔细别摔着了!”
“依我看,还真要听小梅的话,这意头叫‘吉星高照’,今儿是我的生辰,可不能敷衍了事!”疏影理直气壮,流连于醉人花香。
她伸长手臂去够一枝高处的腊梅,指尖到枝丫只有寸许距离,便踮起双脚,迅速用锐利的花枝剪将枝条铰下。小梅候在树下,正好将落枝接住。
梨落忙担心地说:“姑娘还是下来歇会儿,换我们来剪吧!”
疏影低头看着梨落,“嗤”地轻笑,“我是寿星,就该由我来剪,不能劳动你们。下回你过生日,我就让你自己剪。”说罢又寻着枝条,“嚓嚓”落剪。
不一会儿的工夫,已剪了五六枝下来。疏影心满意足,扶着梨落的手跳下凳子,才发现自己的腿颤得厉害,平安落地后,方“呼”地松了口大气。
她自己抱着腊梅枝,松绾的发髻里有几缕青丝飘落肩头,呵得脸颊绒绒痒痒,像极了手指从耳畔轻柔划过。
仿佛以前曾经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回了屋里,安月已经在热水里绞巾子,催促她在妆台前坐下梳妆。
疏影转身将腊梅交给梨落,叮嘱说:“把这腊梅供进青花玉壶春瓶里,摆在堂上就行。”一边向南暖阁走去,双手搓着耳朵,“这天可真冷,幸好是晴天,不然阴云密布的,就没了这好兴致。”
安月迎着疏影走到妆台前,递上热巾子给她擦脸,“姑娘要过生辰,老天爷也赏脸呢!二八的年华,正是大好青春之时。那我便给姑娘将刘海梳起,拢个高高的单髻可好?”
疏影从铜镜里看着安月,两人面上俱带着浓浓喜气,“你手最巧,挽什么样的发髻都好看,我都依你!”
小梅和春桃在堂中燃了熏笼,使得屋内花香越发馥郁弥漫,人的身子也都暖和起来,恍若处在明媚春日里。
不多会儿,疏影给自己画了一对柳眉,双颊略施薄粉,淡淡点上口脂。安月也替她把头面都戴好了,鎏金的碧玺蝙蝠蜘蛛对簪与白绫袄上福寿暗纹遥相呼应,饶是如此素净,也兼有活泼意趣和端雅仪态,精妙出尘。
一时装饰完毕出了暖阁,四个丫头俱是神情欣喜,齐齐跪地为她祝寿。
疏影受宠若惊,忙叫她们都起来。安月却拦住其他三个起哄道:“慢着,姑娘给了咱们压岁钱,咱们磕了头才能起来!”
“我道如何,原来是在打小算盘呢!快先起来吧,我又不是你们的长辈,这又跪又磕头的,我可生受不起!”疏影回去里间封了五个半两银子的红包,一一交在她们手中,却还多下一个来。
梨落指着那封红包嘻嘻笑道:“倘或还有客人来,这就是他的了。”
“哪里还有什么客人,就只有我们几个。”疏影打趣梨落仿佛有些呆症,但有一瞬间心怀了期待,片刻之后便还是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