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堂上的死寂与堂外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说什么?”
“大人,为什么男人可以有那么多理由休妻,女人却没有休夫的权力,只能默默的忍受男人的毒打,忍受公婆指责没有生出男孩的苦楚?男人的一时欢愉却叫女人忍受十月之苦,临盆之日更是九死一生。张氏替他产下子息,替他操持家务,替他侍奉父母,没有换得半点感激也就罢了。但是他毫无缘由的毒打张氏,让张氏受尽了多年苦楚,如今张氏看清了他,不想再和他有牵扯也不可以吗?”
“如果所谓的天理伦常只是让女人受尽苦楚,这伦常倒不如废了。”
宁小婉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颇有谭嗣同押赴刑场“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豪气。
切切私语声停止了,堂上的衙役还有守在府外的百姓心中皆是一怔。这姑娘也太大胆了点,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知府爹爹本想说念其年纪甚小,不懂人情世故,故而网开一面不予计较。哪里知道她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眼见堂内堂外无数双眼睛骇然的盯着宁小婉,他若是还不惩治她,只怕会落人话柄民心浮动。到时候,圣上大怒,她——
必死无疑!
“本官念你年纪尚小不予追究,没想到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来人呀,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拖下去,杖责三十!”随着啪的一声,执杖刑的令牌猛地掷于地,两个衙役拉了宁小婉退到堂后。
不过片刻,棍子上身。
众人本以为会听到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胆小的女子一个个掩住了耳朵,有的甚至覆在自家相公身上,不忍再看。谁想到,里间除了结实的木棍敲打声,越来越小的闷哼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百姓为这女子的隐忍坚强叹息,心中默默地数着。
一、二、三……十五。
木棍声戛然而止,众人只见到一个衙役跑了出来,“大人,宁小婉晕过去了。”
知府大人脸色发白,百姓们只觉得他微微颤抖的下巴,冒着虚汗的脸一下子苍老了。良久,知府爹爹张了张口,“把……把人抬出来。”
不过片刻,一个下身染血的女子被抬了出来。头发早已散开,最色苍白,几缕细碎的长发毫无生气的贴在汗湿的额际。下身的血,似是红梅怒放,带着张狂和说不出的妖艳。
“大夫,大夫,快叫大夫。”那一刻,百姓眼中的知府大人再也不是高高在上敬若神明,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爱女的父亲。
梅香吃完酒酿圆子,起身就要寻宁小婉,可这乱哄哄的街头哪里还有她的小姐?听得几个路人说了,她才知道小姐竟然上了公堂。电光火石之间,她拼命地朝府衙奔去。没想到才到衙门口,就见到宁小婉下身染血的被人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