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姜仙凝便早早收拾停当随师尊到得宣武楼正堂,刑风也早早起身送二人来到大门前。
今日刑风身体看似又好了不少,一身青色常服宽松的套在略有些瘦弱的身上,略显羸弱之态,但面色却是较昨日更加红润了不少。此时刑风只教刑川跟在身后,并不需他搀扶,一手微微撑着门框,一手自怀中摩挲了一会,拿出一块玉佩。
此玉佩晶莹润透,水头颇足,莹莹碧色中仿若有丝丝流晶滑动,玉佩上以红绳结着细碎珍珠做了挂绳,在阳光下与玉佩交相辉映甚是养眼。
“此乃我邢家密宝,姜真人带上吧。”刑风摊开手掌,玉佩安安静静躺在刑风手中,散发着清冷的微光。
姜问曦看着刑风并未伸手接那玉佩,只清清冷冷的道:“刑少主的宝物还是需得交给刑岳保管比较妥当。”
刑风并未收回手,而是撑着门框又上前一步,把玉佩举到姜仙凝面前:“这宝物并非给姜真人和阿岳的,是要送给姜小仙的。”
姜仙凝愣了一愣,看着刑风:“刑少主因何要送凝儿如此贵重的宝物?”
刑风又举了一下手,见姜仙凝并不敢接,便只得先收回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玉佩道:“此玉佩在佩戴之时可敛去佩戴之人一切气息,只要善于潜藏再收了动作之声,就算是魔尊亲临,便是姜真人也觉察不到。此物平日里无甚用处,若是人在面前却毫无气息,反倒是惹人起疑,但若是用于潜行之时便是大有用场。”
姜仙凝听刑风讲这玉佩的用处,当真是心中有所动,但无功不受禄实是想不出刑岳因何要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这……刑少主的宝物虽好,只是太过贵重,凝儿却是不敢接。”
刑风笑了一笑,又抬起手举着玉佩:“说到无功不受禄,刑风却是还没来得及讲。若不是姜小仙的丹药,我也不能恢复的如此快,只怕这一身阴气一辈子也除不尽。如此说来,刑风只送个玉佩给姜小仙倒是显得轻贱了些。”
姜仙凝想到那丹药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丹药是师尊闭关这三年来自己的呕心沥血才攒起来的,本是要给师尊用的。当年魑离说的如此沉重,自己攒了三年,师尊却是一个没吃上,心中一直郁郁难解,有些抱怨刑风。如今刑风却郑重其事的把家中秘宝送给自己,还万分感谢。
见刑风又举起玉佩,姜仙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低着头,扭扭捏捏的道:“这……其实那丹药……刑少主不用如此……”
刑风见姜仙凝吞吞吐吐,便依旧举着玉佩:“姜小仙一向爽快,今日怎得扭捏起来?”
“凝儿,刑少主一番情谊,你便收下吧,若是过于贵重,你用过再还回来便是。”姜问曦见二人僵持起来,便开口解了围。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伸手接了玉佩,但心中有愧,便依旧有些扭捏:“那凝儿便先收着,待得自佚城归来之时再归还于刑少主。”
刑风见姜仙凝接了玉佩,便又笑了笑,道:“今日可不像是姜小仙所为。你只管收着便是,我平日里也用不着,若是要用我自当问你要。”
说着,又转头对姜问曦:“姜真人,此去佚城恐怕又是艰险之途,还望姜真人多多保重。况且也不知这佚城确切方位,此一别不知再见几何。只是我这身子怕是还得需个十天半月才能行动自如,姜真人若是寻到了佚城,还是要发个信诀给刑风才好,刑风若是好些了,定是要前去相助。”
姜问曦点头:“刑少主放心养病便好,若是太过凶险姜衍定不会儿戏视之。”
两人正一言一语的嘱托着,只见刑岳自街口赶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清晨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哒哒的踏着地面,车轮在地面上轻快的颠簸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刑岳迎着阳光举着马鞭,一溜烟便跑到几人面前。
刑岳勒住缰绳,脸上同这清晨的阳光一般挂着淡淡的笑意:“姜真人,姜仙凝,走吧!我们去救若清!”
这马车并不是普通的棚车,而是方方正正的拉货的马车。姜问曦两人若是要与刑岳同坐这马车,也只能一人与刑岳同坐在前面,一人只能坐在车后。
三人见刑岳赶了辆货车,都是哭笑不得,姜仙凝无奈的笑了几声,道:“刑岑凌,你是要把我当做货物拉着,还是要师尊同我给你押镖呢?”
刑岳却并不调笑,微微皱着眉,一脸正色:“我这马车上装的都是各类法器。此去路途遥远,路上遇不遇到魔物倒是不提也罢。只是这佚城即是魔鬼之城,定然是凶险万分,刑岳这是有备无患。若是用不到,路上扔了也是可以的。但若要用时却找不到,莫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姜仙凝笑着摇摇头:“你带着这许多法器招摇过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带着多少金银财宝,这一路上要招来多少觊觎这车马的贼人?若是知晓了这一车都是法器,那却是更好,我们怕还没有到了佚城,那佚城满城的鬼怪都要知晓我们带着法器来打他们了。”
刑岳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一想,你说的好像也对。那这一车的法器,就这样全部带了吗?那不是太可惜了?”
姜仙凝看了看刑岳,又转头看看姜问曦:“师尊,这一车法宝便如何是好?”
姜问曦也打量了一番硕大的马车:“凝儿捡些要紧的带着吧。”
姜仙凝称了声“是”便拉着刑岳一起跳上马车,打开了车厢。
车厢才一打开只听姜仙凝轻轻“哇”了一声:“当真是一车法宝呀?”
刑岳有些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刑小爷何许人也?办事自是周全的。”
姜仙凝和刑岳自车顶跳入马车厢中,在众多法器中挑挑拣拣,果真是法器众多,眼花缭乱,大多法器也不知是作何用途。姜仙凝捡了些看似要紧的个头比较小的塞进乾坤袖中。
姜仙凝坐在法器堆上又翻了一翻:“只能拿这么多,这一车好东西当真是可惜了。让刑少主收起来,我们下次再用。”
刑岳笑了笑:“你倒是过得仔细,你那乾坤袖里空间虽打,但却放不进个头大的东西,大一些的还是要拿上几件。”边说着刑岳便抖开一个包袱皮,慢慢的又装了一包袱背在背上,最后又在法器堆里翻了几次,挑了几把大阵旗背了,才点点头,“就这样吧,我是再也背不动了。”
姜仙凝无奈一笑:“你背这么多,等下御剑我可是载不动你!”
刑岳无所谓的挥挥手:“我可不怕你家师尊,你若是载不动我,我便叫姜真人载我。反正这法器是能多带些便要多带些才好。”
两人装好法器,便自马车中钻了出来。只见姜仙凝潇潇洒洒的跳到地上,刑岳却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手里提着几面阵旗,好容易爬了出来,那阵旗却又卡在车门处,拽了几拽扯出阵旗,刑岳才自马车上溜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十分有用的法器,如今能带就带着,路上碍事便扔了也无妨。”
刑风本是见最近刑岳懂事不少,家里家外都是他在撑着,心中有些怜惜,事事不用他求便总是偏袒着些。可是如今一看他如此模样,便嫌弃的摇摇头:“还是恁的模样,阿岳,你便是如此办事的吗?说了会惹人耳目,你还背这样一堆阵旗。怕是这普通老百姓都要以为你是天师,你武功高倒也罢了,若是武功低,怕是找不到佚城便被这路上的鬼怪害死了。”
刑岳狠狠叹口气,从身拔出刚刚插好的阵旗,丢进马车厢,不耐烦的道:“如此,便好了吧?”
刑风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便对刑川使个眼色,要刑川处理。刑川也不言语,直接走到刑岳面前,一把扯下刑岳身后的包袱抖在地上。
刑岳一看,自己辛辛苦苦收拾半天的包袱,被二哥扯了一地,心中顿时顶了一腔怒气,但却不敢发作,只瞪着个眼道:“二哥,你怎得把我包袱给弄坏了,我可是包了好久的。”
刑川正色道:“我能扯得下来,其他人也能扯得下来,你只捡些要紧的带在身上,其他就不要带了,带多了用不到反而成了拖累。”
刑岳见刑川说的在理,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便只好点点头自地上捡了一些,揣了满满一怀一袖,站起身晃了晃身体,笑道:“这样若是还多,那我便不管,就要赶着马车去了。”
众人见他耍赖,俱都摇摇头,不再管他,刑岳又嘱托了几句,姜问曦便对着刑岳,刑川微一点头,道了声别,便奔着西方驾云而去了。
姜仙凝也急忙忙对二人抱了抱拳,道声‘保重’便也祭出凝仙御剑而行,起身时顺势一拉刑岳手腕,凝仙便带着二人歪歪扭扭的飞上了云头。
一路御剑无话,也不知走了多久,姜仙凝带着刑岳甚是耗费灵力,默默掐了诀,追上姜问曦道:“师尊,飞了这许久,我们可要歇歇再走?”
姜问曦见他二人飞的费力,便指了指下面一个村子道:“便到那村子歇一歇再走吧。”
姜仙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催动凝仙直奔那小村庄,找个无人处收了凝仙飞落地面。姜仙凝深深吸了口气道:“刑岑凌,你可真是重啊。带着你御剑真是虚耗灵力。怕是还没找到佚城,便被你累死了。”
刑岳撇着嘴不服气:“怕是你学艺不精,你说起来也是个地仙,我再重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怎得还能把你累成这样?姜真人也是地仙,还带过我和若清两个,也没累成你这样。”
姜仙凝一听,竟被刑岳气笑了:“刑岳,此时若清不在,你便同我斗起嘴来吗?我便是学艺不精,后面的路你自己走着吧,我一个人飞总归不会累。”
刑岳见姜仙凝生气了,便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我这不是看大家都着急活跃一下气氛嘛,若是只说些正经事,这一路上怕是太过压抑。”
姜仙凝想到姜若清还不知去向也不知死活,心中果真压抑起来,叹口气便奔村子走去。
姜问曦早已按落云头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二人跟在姜问曦身后默默不语。渐渐走的近了,只见前面村庄炊烟袅袅,烟霞笼罩,但却是一派死气。
姜仙凝同刑岳对看一眼,甚是觉得惊奇:“这村子,一个人都没有吗?”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少主给你的宝物呢?戴上吧。”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玉佩,挂在脖子上,有些疑惑的道:“师尊,我们是要潜行吗?收敛气息做什么?”
“此地想来离佚城并不远了,这村子颇有些怪异,还是小心为好,休要暴露了身份。”姜问曦嘱托两句,便向村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