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风说要先找到弹琴之人才可脱此困境,众人深以为然。但如何寻找琴音出处却是难事。
此时一行五人,还有一个弟子受了伤。琴音缭绕盘桓一时不辨方向。几人只得站在黑暗中,不知何去何从。
“你们可还记得‘九曲连环阵’?”魑离突然出声。
“可是小君观的那个?”姜仙凝立刻便想了出来。
“正是,那个阵跟此时可是有些像?”
姜仙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似有些像,却又不像。”
“为何?我没见过,讲细些。”刑岳并未见过九曲连环阵,一时听得有些糊涂。
“九曲连环阵是以整片树林为阵法,入去之后若有黑衣人出现便是阵门,若是追逐便陷入阵中,最后皆汇聚到阵眼,阵眼处无穷无尽的魔物,直至杀到累死。”姜仙凝给刑岳细细讲了九曲连环阵,又缓缓对比着此时。
“此地若是个阵,是以什么为依托呢?此地也有黑影,也是杀不尽,也同往日一般追不上。仅此而已,并无其他相似之处。”
“那九曲连环阵虽是用树林布置,但根本是因着凝结的阴气,若是没了阴气,那树林也不过是树林。此地布阵恐怕用的正是这琴音,阵法应是用整个镇子而布。”魑离一语似是道破此地玄机。
几人细细回想,深觉魑离说的有理。
“话虽如此,只是这琴音却如何寻找?”刑风问道。
“破阵之法我也不知,不过若是与九曲连环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便随便跟着某个黑影就好,总归也是要进入阵眼,恐怕适才消失的那个弟子已经先到了。”魑离脸上又挂起了魅惑的笑意,想是觉得此法可行。
几人商量忙活了一阵,处理好受伤的弟子。再转头,前面的黑影依旧还在前方,似是站在不远处等着几人。
“若如此,前面那个黑影许是带路的,折腾了这许久,他还在等我们。”刑岳朝前面努努嘴,黑暗中模糊的黑影正低头捡着掉落的手臂。
几人追着黑影继续向镇子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姜仙凝竟然有些脚酸,算算时间许是都该天亮了,瞟一瞟四周,果真两边房屋的轮廓有些清晰起来。姜仙凝心中疑惑,莫不是走了一夜?
“魑离,”姜仙凝追上前面的魑离,满眼疑惑,“恐怕天都要亮了,我们怎么还没走到阵眼?莫不是普通的鬼打墙?”
魑离摇摇头也有些困惑:“并不应该,若是普通的鬼打墙刑风一定看得出,前面那只也不是鬼,而是被人操控的影子。想来是那人不想让我们去阵眼吧,故意带着我们走了一晚上。”
黑夜若开始退却便只是须臾之事,适才才刚刚觉得黑暗中的屋舍轮廓有些清晰起来,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片片屋舍的顶部便清清楚楚的刻画于黑暗之中。前面的黑影也暗淡了不少。
“今日怕是不会有收获了,明天一早先去保长家问问,再做其他打算吧。”刑风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后面几人,又看了看受伤的弟子安慰了几句,便准备回转身去门四娘家与另外两个弟子碰头。
黑影依旧愣愣的站在不远处似是等待,几人不愿再理它,任它随意站着,掉头奔了来时的路。琴音渐渐低了下去,好似弹琴的人一边拂着琴一边渐渐地走远了。再转头时,那伫立的黑影也渐渐暗淡下去。
回头的路走的很快,似是没走几步便回到门四娘家。几人入得屋中却只不见门四娘夫妇,只有小弟子一人正看着昏迷的另一个弟子。
“门四娘夫妇去了何处?”刑岳四处打探着,却没看见二人人影。
“适才门四娘说怕你们惹了那东西,招到她家里来,便告诉我保长家位置跑进里屋去了。已经一个多时辰没出来过。”小弟子恭恭敬敬的回答。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几人想着门四娘二人许是一夜也折腾的累了,便不叫他二人,带上门直接去了保长家。
此时虽已天光大亮,村民也都如常般行动生活,但不知为何村中依旧是一派死气,并不觉得热闹。保长家宅子很大,里外三进的连襟大院很是气派。如今小弟子丢的丢伤的伤,只剩一了一个完好如初的照顾着另外的伤者。
刑岳只得亲自上前敲门,大门开时只见保长家高墙内的院落众多仆从小厮里里外外奔走忙活着,一派忙碌纷扰之气与一路上村中寂寥的景色形成鲜明对比。仿若入得门内便忽的进入另一个世界。
一个门童晃着头上两个抓髻朗声问刑岳:“尔找何人?”
刑岳上前微微行了个礼,说了要寻保长,小童道声稍等便关上了大门。几人在门外站着,等了许多时候,日头渐渐爬到了头顶,刑岳心中万分不耐烦也不知那小童到底是去禀告了还是干脆关了大门。正待要再次拍门,大门却倏的打开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自大门后走了出来,此人面色略略憔悴,但满面皆是喜悦之色。
“各位仙师,鄙人府中有些繁忙之事,小子一时寻不到鄙人,出来迎的晚了,还望莫怪。仙师快请,快请!”刑岳本是心中憋着一口闷气,看保长有些不顺眼,何况不过一个保长家竟然也自称府上,甚是令人不齿。但保长已出门便满面陪着笑脸,半弓着身子赔罪,却叫人发不起怒来。
刑岳对保长还了礼,勉强笑道:“请问保长如何称呼?我们是接了你镇上求助帖前来除鬼的。保长可是知晓?”
保长闻听刑岳所言,脸上笑容微微顿了一顿,似是僵硬了一时,但只是一瞬便又堆上一脸笑容:“鄙姓门,正是临门的保长,临门镇小,只三十二户,一镇之中只我这保长一人又要管事又要断案还要捉贼管货郎贩卖的商品。”说着,门保长转身行入大门中,依旧半弓着身子对几人躬身相邀,“仙师既然来了,便请进吧。府上正要办些喜庆的宴席,即赶上了便一起乐上一乐。”
几人见保长满面堆笑甚是热情,又开了大门相迎,一时也不好发作等待的焦躁之气,只得恭敬的还了礼,进了保长家的大院。
院子看似朴实,却处处隐含着金玉奢华之气,虽是院中主要布置的花草,单入眼处皆是黄黄绿绿的金银玉器隐藏在草叶树枝之中,折射着日头的白光,时不时忽然晃入眼中。但如此众多的黄白之物隐于院中并未令人觉得主人附庸风雅或财禄丰盈。只觉得主人一时暴发又怕人知晓,便将这黄黄绿绿的金玉藏在了不惹眼之处。
姜仙凝看着满院二三十个仆从出出入入行走匆忙,有的拿着果品,有的拿着彩条灯笼,有的捧着华丽的衣裳盘子,皆入了上手别院中。顺着月亮门望进去,别院中张灯结彩一派喜气,似是有什么大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