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片震惊之色,原来这仙门聚魂度化的阵法,竟也能变幻为如此凶残之阵。这秘法处理尸体,恐怕就是分割之后用大锅煮熟而已。刑风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问。
“这屋中的阵法你搬到哪里去了?还是惩罚够了,放了那几个少年?”
“够?”门保长一声冷笑,瞪着眼,脸上挂着近乎变态的笑容,“一万年也不够!我换了个地方惩罚他们而已!”
“那小屋里聚的是谁的魂魄?”
“谁?不都在水缸里吗?只是如今却被你们放跑了。该罚的还没罚完,你们仙门就是善恶不分。”
“那水缸里都是谁?”刑风并不理他的抱怨。
“你数过吗?那水缸里有多少人头?”门保长似是有些癫狂,哈哈哈狂笑着道,“是这一镇的人,一百多口,全在里面,一个不剩。哈哈哈……”
姜仙凝听着门保长疯癫的笑声,想起自己掉进人头缸里的场景,顿时胃中有些翻涌。生硬的压了压不断上涌的异物,姜仙凝低声道:“你真是疯了。”
“疯了?不是我疯了,是这世道疯了,都疯了,这一镇的人难道不是都疯了吗?”
“若是临门一镇的人都在那水缸里,如今这一户户住的又是何人?”姜仙凝不敢细想那日的门四娘到底是什么,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那个是用他们皮做得皮囊人而已。里面有他们众人的魂魄。”
“众人魂魄不是在小屋里?如何又在皮囊人里?”姜仙凝一时不甚了解,迷惑了起来。
“若是只令这群恶魔魂魄受苦,便是太便宜了他们。我先做了皮囊人,将魂魄放入皮囊之中。然后布结界夜夜吓他们,同他们捉迷藏,若是被我捉住便会自皮囊里撕掉一缕魂魄放入小屋受苦。如此便是精神和魂魄皆可一同受苦,如此才算对得起他们。”
众人听的皆是唇齿发冷,自牙缝嘶嘶吸着冷气。眼前的门保长已没了适才令人同情的面容,只好似一尊邪神,阴邪冷漠。
“那琴声结界也是你布的?”
“正是,只有在幻音阵中才能操控影魔去撕他们魂魄,如今这魂魄也差不多只剩一丝,想想你们若是晚来些时日,我便能完成这全部阵法了。你们若是晚来些时日便好了。”门保长边说边摇摇头,好似错过什么大好时机,甚是遗憾。
“那些个农户家的琴棋书画,也是你叫他们学的?”
“正是,那些个无知农户毁了舒颜的琴,烧了舒颜的画,还用棋子……我不过逼他们学而已,已经算是便宜了。若是学会一样便不用撕其魂魄,如此不是很公平吗?”
“既如此,你已自己断了此案,因何还要差人叫我们来此地除鬼?”刑风道。
“并不是我叫的,你们初来之时我便说过。我因何叫你们来拆我的台?那些道士也不是我叫来的。若不是舒颜心善,不让我滥杀无辜,那些个来搅局骗钱的道士也别想全身而退,又岂是吓跑那么简单。”
门保长说完,大义凛然的站在朱砂圈中,一副任凭处置的神态盯着众人。
“道长和仙师是我遣人叫的。”林舒颜柔和的声音忽的响起。
“舒颜,你这是为何?”门保长满面疑惑。
“我不想看你一步步走入地狱,用此穷凶极恶的手段以牙还牙,便已经走错了。若是再伤及无辜,保长你还如何回头?你若是堕了无间地狱,我便是灰飞烟灭也难得安心。”
门保长闻言满眼心酸的看着林舒颜:“舒颜,你就是太心软,才会被人如此陷害如此折磨。你若是听我的……”说着,门保长忽的转头看了看姜仙凝,“你若是狠一狠心,那日夺了她的身子,我们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便再也不去报仇,我们远走高飞永不再回这是非之地。多好?只是你心太软,心太软。”
刑岳听门保长说要夺了姜仙凝身子,忽的想起之前姜仙凝的异常,心中似是有些了然,因何姜仙凝就能知晓林舒颜是个可怜之人,竟是已经暗中会过女鬼了。
“门保长,你如此做法到底是为林舒颜报仇还是只为你发泄私欲?你如此做,林舒颜难道会安心吗?适才林舒颜一力担下所有罪责,便是为了你。你若一味不回头,岂不是折辱她一番情意?”
门保长冷笑一声,却并未因此而感动:“我自是对不住舒颜,但这一镇却没有一个好人。人初入人世便罪恶缠身,恶是会代代相传的。这些人各个都不冤枉。”
说着,门保长竟又爆出一个惊天的秘密。
在门保长太祖爷那一辈上,临门镇大变之时,镇外因着镇魔除妖毁了临门镇赖以生存的临河。镇内却因着生存也厮杀起来。那时门姓暗中商讨要杀光临姓之人,占了临姓家族所有资产和良田,便于一个月圆的夜晚展开了杀戮,直杀的一条临河都染成了红色。
那时门保长的太祖爷因为与门侍卫家交好,两家儿子互认了干亲,当时门家小少爷正在临家玩,结果被门氏族人误杀。故此临老爷便把自己的儿子偷偷送去门府求门老爷让自己的儿子代替门少爷尽孝。
一晃数十年,门保长说来本是临家血脉,这些年从祖父到父亲都忍辱负重并不报仇,是因着想这门家许多代后人们也都无罪。祖上的恩怨并不该报在后人身上。
但恶人总归就是恶人,这临门中门姓一族便只是一群恶鬼。无论何时,恶总是悄然而生。林舒颜虽是因着懦弱害了自己,但那些利用她懦弱欺负她的人,杀害她的人,和那些包庇诋毁她的人,各个都是刽子手,各个都有一颗炼狱魔心。在门保长眼中亦是各个该死。
接连的故事仿若一口吞下的热馒头,另众人一时难以消化。四人一魔和一鬼,就如此静静伫立,相对无言。
“此事与我何干,因何我却要在此与你们一同为难?”许久,魑离忽的道了一句,转身走出门去。
姜仙凝也左右看看众人,轻声道:“我如今也不是仙门中人,看热闹而已。阿凝出去等。”
“我也不是少主,我也做不得主,阿凝,你等等我。”刑岳嘀咕了一句,也转身追着姜仙凝出了门去。
此时只剩刑风同那一人一鬼。刑风微微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家弟子在哪?”
“就在客房,在你们后面一排。”门保长闷声道。
“如今你可还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