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钦握紧了拳头,许久才道:“总之,去年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那我能见到谦儿吗?”
“你若不总想着逃,再乖一点,朕又如何会让你见不到?”
夏予敛了敛眸,“我答应你,我不会再逃了,至少在你死前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陆淮钦从来没有想到夏予会这么坦然的对他说死。
她第一次知道他病重时候,知道他活不过两年的时候,都会伤心得落泪,如今却能够以这么冷淡的语气叙说。
其中似乎还有一些期盼,希望他能活得短一些,时间再短一些。
陆淮钦忍下抽痛的心,哑声道:“你让朕如何再信你?”
“我都在冷宫了,该是有多大本事才能逃出去?听说当年你的母亲也在这里,那时你母亲家族尚且强大,都没有人将她带出去,那我一个无依无靠,毫无背景的人,又怎么能够从这走出去?
我想通了,我一个女人在这尘世中就如同浮游,我本以为我能靠我自己闯下一片天地,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你的掌心。
我不像我阿姐那样本事,可以以一己之力替父母报仇,坐上北都的王。我更不像你卧薪尝胆,那些年里只为回来报仇雪恨。为此,甚至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
我胆怯我儒弱,我不够果决,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所以我想通了,我除了依附在你身边,我还能做什么?正如你所说,无权无势的人卑贱如尘埃,女人更是这卑贱里的卑贱。不是吗?”
陆淮钦听完这段话,满心不是滋味。
他回想自己前段时日和夏予说的那些话,本欲开口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胸腔里涌起一股情绪,觉得自己没有错,自己为么要道歉?
他是皇,他说的任何话都是绝对正确的。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中心,人们的信仰,正错的判断者。
这样一想,他便不在开口多解释,落在夏予的眼里,便又是对女人的看不起。
夏予说的那些话,多少有几分赌气,可更多的是事实。
大岐的女人本就不如北都的女人那般有地位。若是没有一些本事,便更是让人瞧不起。
夏予又不是出身名门,也不是学的琴棋书画这些作派的闺门之秀,这样的女人在大岐看来就更是没有什么尊严地位可言了。
即便她会医术,在江湖中也有很多的女人会医术,可是能被得到认同的却少之又少。
她若不是仗着有陆淮钦女人的身份,那她一个女人行医,不说有许多避讳和困难,首先就是要被无数的人看不起和质疑的。
这些年里,陆淮钦招收不少女医进宫,也在传扬医术,可男人和女人站在一起,女人到底是要让人看不起几分。
当初瘟疫泛滥,大春被质疑就看得出来。
这让夏予不得不承认,凭借着这一层身份,确实是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但同时她又陷入无限的苦恼,因为她想要成为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独立的人,而不是依附在陆淮钦身上,所有的行动都要看他脸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