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番推脱讲价之下,离涯以七十颗水晶珠的价钱从钱老板手上买下了火荆棘,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除去买其他准备物品和火荆棘的钱,楚离涯身上还剩下七十水晶珠,因为心中觉得准备的差不离了,清点了一下香囊中的东西,确定无误,便一路往向着楚玉峰的方向赶去,一个半大的小女孩此时还在外面闲晃不归家相当惹人注意,出了镇子到了郊区无人的地方,才是无拘。
郊外夜间路黑,楚离涯借着稀稀疏疏的星光能勉强赶路。紫烟镇郊区多农田耕地,因为已是深秋,虫声蛙鸣销声匿迹,一路树影婆娑,风寒透衣。
楚玉峰离紫烟镇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很远,离涯体魄行动较于寻常人都要强些,一路奔走,待楚离涯赶到楚玉峰下附近玉波湖的时候,夜已入深。
玉波湖是琉璃河的一条分支注入蓄积而形成的大湖,碧波荡漾,清冽明丽,绕着湖一圈密密匝匝高大挺拔的芦苇花期将过,白色如絮的芦花在地上萎落一地,那芦苇丛还算精神,青青翠翠的如同青纱帐。
看来今晚得在着湖边将就上一宿了,也罢,养足了精神,明日进山寻药才有力气,只有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机会,错过了蔡老板便要再等二十年……二十年后她的女儿最好的潜力开发期已过,便真的有了灵药,效用又有多少呢?正是考虑到时候的紧张,离涯才连夜赶至楚玉峰下,宁可露宿一宿。
离楚玉峰如此接近,玉波湖倒并没有成为凶地,湖里生着大群肥美鲜嫩的鱼群,给附近的渔民带来不少收益,周边的芦苇也是女人们编席子补贴家用的良物,贪嘴的小娃娃喜好来挖些芦苇根,总觉得嚼着甜丝丝的。
从附近捡了些干芦苇,聚在一起点燃生了一堆篝火,楚离涯坐在火堆附近,一边驱散深秋夜晚的寒意,一边拿木签串了两个馒头,伸过去烤热。
记得挺小的时候,爷爷便带着她在紫烟镇附近到处走动耍闹,抓点野兔飞鸟,采些鲜花野果逗得自己开心。但是自从自己习了那修行之术,被叫去当做楚林江的陪练的时候,就少有那般闲适自得的日子里。即便楚林江不是时时要她作陪,为了自己的修行,也没那许多玩耍时间。
现在面对着一簇篝火,一湖碧波,一丛芦苇,有了些儿时轻松惬意的感觉。
馒头上的香味已经渐渐飘了出来。
“什么东西!出来!”
离涯突然站起,目光直直的盯向本来长在自己身后的芦苇丛,手上的馒头串随手扔进了一边的青纱帐中。
这等深夜郊外,会有什么人前来?难不成是被火光引来的野兽?但是野兽不是畏惧火光的吗?
芦苇丛悉悉索索的动了几下,真的钻出个人来。
那不过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一顶半旧小毡帽盖不过一头杂草般的毛发,深棕短褐外罩着一件似乎是兽皮裁成的类似坎肩的外件,腰间一条兽皮的上着挂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腿上一圈圈紧裹着绑腿,背后负着一把五尺长,内胎为竹,外贴牛角,内敷牛筋大弓和一筒子尖头箭矢,手提溜着一把一尺长的小型弩枪,火光照在他已经有些轮廓的脸庞上映着红扑扑的一片,两点黑漆漆的眼睛显得尤其透亮清晰。
楚离涯本来充满警惕的大脑有些微微的滞涩——这个打扮……是附近的猎户么?这年纪也小了些吧?见他生得身姿骨架还算矫健英挺,但也绝算不上高大魁梧,而他背上那把重型巨弓,就是一个普通的成年男人拉也难拉得开,更不要说还要精准的去射箭。
“……我,”少年抓抓鬓侧从毡帽间漏出来的杂毛,“看到有火,就过来看看……果然是人。”
果然是人?
楚离涯好气又好笑,“你当这火是成精的畜生升起来的?”说罢不等少年应答,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口音听着实在耳生,不是本地人?”
神州之上纵使分了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大州,但也有相对统一的官话,否则那南来北往的商贾镖师,纵横捭阖的文人修士来往各大州岂不是要寸步难行?只要不是穷困至极,稍微有些家教的人一般都兼通官话和方言,但那官话中到底带了多少方言韵味在里头,却是不论,楚离涯看这小子虽然穿的粗糙鄙陋,居然还操着一口还算标准的官话——虽然里面掺杂着一种自己从来没听过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