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指使着神仙来救呢,不然这大漠风沙,干旱缺水,如何能存活的下去?
所以活生生的祭祀和牺牲,就当时遭了场天灾,没人会去质疑一直庇佑他们的桃木娘娘,当地人不敢质问,外地人事不关己大可不问。
有人会问为什么沙尘暴风会害死那么多人么?
不会。
同理,桃木娘娘的要求变得仿佛理所当然,
武陵庙今日气氛隆重热闹的异常,当地有头有脸的几大家族凑在一处,连外地来的巫蛊、萨满、修士也有几位,服装容貌大相径庭,庙宇之外临时搭建了一方排场,红幡乱舞,赤绸飘飞,乍一瞧还以为在办什么喜事。
这武陵庙正是景阳城和附近一些信奉桃木娘娘而建立的一座庙宇,这座庙宇在风沙茫茫之间显得突兀无比,无论是风格还是材质,它内部全部是由大块大块的青石砖堆砌而成的,根基打的极深,而且也只是挂着个庙的名头,里面侍奉桃木娘娘的全部是年轻貌美的妙龄少女,被当地人称为桃娘子,因为没人知道她们从哪里来,而她们也自称天生就是侍奉桃木娘娘的灵女,不与凡人有所沾染,一步不能离开武陵庙,也只有在每月十五,接受给桃木娘娘的贡品时才会出来见见来人。
桃木娘娘是仙姑,桃木娘娘身边的姑娘自然也是半个仙姑,纵使那些姑娘个个生的娇艳多姿,也无人敢有非分之想,况且纵使对神明敬畏,想到第二天“贡品”们全身血液流尽只余下一具苍白干瘪的尸体,对那些小仙姑也多了几分畏惧。
宽敞的大门里幽深晦暗的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仿佛直通着阴曹地府。
祭天祭地祭桃木娘娘,一套流程走下来已经是日近黄昏,热闹的场景也进行到尾声,片片寒暄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两丝微弱的哭声,也很快被掩埋掉了。
纳姆使劲抽噎了几下鼻子,最后还是没哭出来。
母亲说,男子汉长大了就不能再哭鼻子了,因为你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要去奋斗,要去保护很多人很多东西,怎么会有时间去哭呢?
但是……人要是快要死了,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
和他在一起被关在武陵庙外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的,有其余几十个即将被当做贡品的人,男女老少皆有,看相貌的话,不只有当地子民,还有一些中原人。他们的手上绑着几道牛筋绞成,用凉水泡过的绳子,越挣扎勒的越紧。作为贡品的特殊待遇,这几十个人之前全都仔细的沐浴洗净,被上了一套全新的白色长袍,腰间有一条粉红色的桃纹带子束着,桃木娘娘喜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贡品,不能腌臜了娘娘的眼睛。
纳姆今年二十六岁,父亲早亡,母亲体弱,还有一个瘦瘦小小却懂事的妹妹,年轻力壮的他是家里的支柱,只可惜家中穷苦异常,妹妹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一年四季都没件像样的新衣裳,本是该说亲的年纪却为嫁妆发愁,母亲常年病着,不见好也不见坏。
被当做贡品是他自愿来替他妹妹来的,因为给桃木娘娘的贡品是城里人约定俗成的事情,贡品从每家每户轮流拿取,当然了,如果你有钱,可以去奴隶市场买外地贩来的奴隶代替自己的家人,只要有足够的贡品,桃木娘娘就不会生气,还是会庇佑他们这些荒漠子民。
纳姆没有钱,也不能没有妹妹。
所以现在是他在这里。
身上的白袍子还真是舒服,反正布料是比他平日里穿的要好的多,要是能改成裙子妹妹一定会高兴的,能不能和祭典的操办人打个商量……在自己死后把这身袍子脱下来送到自己家去?
身边的人反应大同小异,虽然也有几个逞着临死耍疯,或者是被买来的外地人奴隶,嘴里不干不净的乱骂,大多数都是一副彻底灰心的模样坐在地上,暗自垂泪,或是低声啜泣,或是一言不发,仿佛已是个死人。
坐在纳姆身边的是个十八九岁的黑发少年,眉目轮廓柔和俊美,皮肤皎白,看模样像是从中原那边来的人。虽然也是双手被缚,被当做贡品和众人关在一起,但从始至终未发出一点声音,连些许不甘哀叹都没有,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坐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温柔。
“小兄弟,你是被买来顶替当贡品的?”
纳姆看到他年纪尚轻,气度神色不比常人,总觉得他这样一个人身处此处颇有些违和的地不搭,又想到无论如何刺入也要和自己一样变作武陵庙里的一具干瘪尸体,心下凄苦,本来心心念念已经想着母亲妹妹,百转千回,沉到了一定地界,看到年纪格与自己妹妹相仿的年轻人,也想出声安慰。
少年偏过头看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好看,“这位大哥是本地人,信奉桃木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