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深雨,陈夜修,”楚离涯将两个人的名字念了出来,“南宫,或许我的话你不会听,但是至少现在,你最好完全避开这两个人,完全的飞蛾扑火……或者说你根本不知道那火在哪里,扑向的是一道虚影,但是仍然会被烧死。”
“我知道他们很强,”南宫君知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不强大为什么可以那么轻而易举的在我面前将我的师兄操控意志,然后几只小小的黑色蝴蝶就能杀死他;清雨,是叫袁深雨么?在他的面前我全身的暗灵素好像都被彻底冻成了固体根本无法流动,我当然知道他强,甚至是我无法理解的强……但是,我还是没办法,当做什么事情都完全没发生过啊。”
楚离涯看着他默默没说话。
“楚姑娘,其实你和他们都有交情对不对?而且救我出来很可能原因还是和他们相关?”
“……”
这句话楚离涯确实没办法反驳,因为最开始救南宫君知就是为了向他查问陈夜修的可能动向和目标,救这个人出来只是个顺便的动作,只是既然人都弄出来了总不好再塞回去,而且南宫君知已经身败名裂,无处容身。
过了一会儿,楚离涯才开口,“那两个人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近的人……只是,我曾经有个朋友,和袁深雨关系匪浅……至于为什么救你,和陈夜修确实有关,但是主要还是冥心蝶的缘故。”
南宫君知听得有些不明白,但是想到楚离涯估计也是故意说得模糊,大约是不肯直接全部直白的言明了,再问也没多大用,但是听到楚离涯说起自己曾经有个和袁深雨关系不简单的朋友,突然想到沧水暴毙的那天在,自己跌跌撞撞跑出五角枫林,在遇见袁深雨之前撞到的那个少年,好像和袁深雨也很是熟悉。
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那你那个朋友现在还在吗?”南宫君知问道。
“……走了。”楚离涯摇摇头,“所以现在我也不再和袁深雨有任何瓜葛,他是个危险的人,能离得越远自然是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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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深雨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干燥的几乎发白的嘴唇,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一手猩红的色彩。
呵。
身体状况的不断恶化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几年来一竭尽全力的自闭视听封印力量不过是延缓某个结果的到来,但是若真的要来,也不是他能阻止的了的。
卖一个人情给风衣澈倒也不后悔,毕竟红尘一趟能有多少情分,风衣澈毕竟作了他几年至少名义上的师父,帮他一个小小的忙实在不算什么,比方说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韩涧,就算是几百岁的人了,却没有真正的自知之明。
风衣澈的自我真正实力未必输给韩涧,但是如果为了一个不速之客给闹腾的幽谷飞泉碧水居无宁日,耽误了更重要的计划,未免也太失策了,对风衣澈来说,他需要暂时的压倒性的力量让韩涧彻底放弃来干涉他这位师兄的行动。
就算早已知道是绝境,也要挣扎到最后一刻……这是所谓强者的通病吗?
袁深雨心中这么想着,一边把嘴角自己的血给一点点擦拭干净,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的惨白不似活人,头发的颜色也越来越浅,甚至出现了纯白的银丝,除了脸还是一张少年的年轻面孔,整个人都在一天比一天衰弱。很多人认为他是强者中的强者,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很多事情再做不了,只能被动的等着一些东西自己到来。
他靠在一棵树上,脚下是幽谷飞泉随处可见的透明积水倒影着他清晰的影子,以他现在的年纪,本来最是普通少年抽条长高欣欣向上的年纪,就像是仲春抽出新鲜嫩叶的小柳树,但他此时却是完全不合常理的衰颓,就像一根在风雨里飘摇的烛火。
有些费力的揉了揉眼睛,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发出一声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叹息。
那个倒影却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跳脱飞扬,完全是长着同一张脸的另外一个人,眉梢眼角都盛满了盛夏阳关一般,真是越来越经常看到这个影子了,童年在梦里才会出现的虚影,完全跨越那道虚无的线条来到了现实里,并且慢慢的和他本身纠结而坚定的融合成一体。
“我真的很好奇,你曾经是怎样一个人。”袁深雨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或许是因为那个人脖子上挂着的八色链珠实在太过耀眼,或者是这个人本身就太过耀眼,教人看着又羡慕又有些难过。
倒影没有任何回应,袁深雨也没有指望一个虚影会真的来回应他。只是水面的倒影脸上是完全不同于袁深雨苍白无力苦笑的表情,明亮华丽,仿佛笼罩着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