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奔赴到负屃化生卵所在的偏殿的时候,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本来安置负屃的偏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尘埃落定,烟雾消散,睚眦和囚牛并肩而立,像是晚风里的两束深红的荆棘,在凛冽的风里坚定挺拔,锋芒毕露。
“大哥,二姐。”
狴犴停下脚步,敏锐的感觉到了空气里残余的混乱灵素,纠缠成一团,让人莫名的有种窒息的错觉。
囚牛没有动静,睚眦转身,有些忧虑的看了狴犴一眼,然后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动静太大,想不知道都难。”狴犴望向那边的囚牛,“大哥和负屃呢?”
“大哥动用了囚魂印,把那个孩子的本体暂时连同那些怪异的灵素一起封印进了印里,因为都完全不知道起因是什么,只能用这个法子先行权宜之计……对了,你来这边可看到狻猊了?”
囚魂印是囚牛的本命法宝,也是一项决计,其中玄妙和灵器合一之术连睚眦都不是太清楚,但是看到现在这副场面,大约是暂时镇下去了。
“她没事,在第一宫。”狴犴简单的回答道,“二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受了什么伤?”
“之前一招用的灵力太多而已,”睚眦若无其事的说道,“毋需担心,可惜把这里弄得太过狼藉了,大哥每次运作玩囚魂印之后消耗都很大,正在调息,你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就好了。”
“我知道了,”狴犴点头。
“就不要通知螭吻和蒲牢了,一个在悬空城里修行一个常年在外面镇守着,不能分心,”睚眦低低的咳了一下,“狴犴,我知道你是个让人省心的,但是负屃大约是真的遭了点事了,我会和大哥妥当处理,但是最近梭罗堡里一些事宜,便要让你多费些心了。”
“狴犴知道。”
九位妖王之中,百年前九折其四,留下来的五位分别是囚牛,睚眦,狴犴,赑屃和蒲牢。其中囚牛睚眦身为长兄长姐,一直是梭罗堡的最高权威,蒲牢的身份却比较特别,虽然也是九位妖王之一,却并不驻守梭罗堡,而是镇守着桫椤林的圣地——金樱林。所以和其他几位妖王常年不见面,甚至在百年前,妖界岌岌可危,手足不断身死,蒲牢也不曾从金樱林中踏出半步,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东西去守护。狴犴性子有些内向孤僻,但是确实是个能办事的,多年一直分担着长兄长姐的劳务。
除了赑屃。
赑屃本来是几位兄弟姐妹中最招人喜爱的一个,生性活跃乐观,时常笑着,脾气也好,其中和三殿下嘲风来的最好,或许是因为太好了,自从百年前嘲风去世,连化生卵都下落不明之后,赑屃便如同被抽了魂魄一般,浑浑噩噩终日一直百年都没有清醒过来。
本来睚眦恨铁不成钢,想要打醒这个不争气的,不料囚牛制止了她,低声说道,赑屃其实伤的比谁都严重,因为他被直接伤损了一魂两魄,连性情都有些变化。
所以睚眦只能叹口气,看着赑屃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在梭罗堡里转悠,虽然力量还在,但是记忆和精神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就像孤单的游行在富丽妖王城堡的一个孤魂。
在战争刚刚结束的那段日子里,梭罗堡一片风雨惨淡,囚牛睚眦等妖王都是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重创,一方面去寻找其余四位妖王的化生卵,一边要安抚桫椤林内部众妖,囚牛甚至因此九天未合过一次眼,眼睛里细细密密的血丝如同蜘蛛网。
之后随着狻猊、螭吻的重生,情况变得渐渐好了起来,看到拥有旺盛生命力,重生的弟妹们,囚牛睚眦心中也是欣慰,或许要除了嘲风,第三妖王殿下,还是一直不知所踪。
对于囚牛对圣树结界的想法,睚眦一开始是几乎惊得差点想要骂他疯子,但是有些苍老的妖王之首无奈到极点的说了一句,“九大妖王,不可分离,睚眦,嘲风已经和我们分开一百年了。”
睚眦觉得任何反驳在这句话面前都显得单薄无力,九大妖王从上古以来都是血脉相连,生死相依,没有什么能比他们之间骨肉相连的牵绊更加紧密不可分割。如果嘲风真的在人间,那么就算是圣树结界,也要去打开,然后将他找回来。
“但是嘲风的星象一直没有亮起,”睚眦忍不住提醒囚牛,“一百年都没有重生……这……”
“妖王的传承不灭,他的星象没有点亮那就还是化生卵状态,我们就去找化生卵。”
“圣树结界,去强行打开……”睚眦还是只能苦笑,一边是可能会遭天谴的大逆而行,一边是不能缺少的骨肉兄弟,两边权衡,似乎根本没有一个平衡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