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行平林,芦叶响乾雨。青磷走平沙,独夜鬼相语。沉吟乍幽咽,怨哭倍酸楚。遗脔乌鸢饱,滞魄狐兔伍。白骨委飞霜,零落从草莽。草死东风吹复生,骨枯东风吹不荣。汝悲信悲不足诘,吾欲诘尔尔试听。
“我不要你做好人,”楚沫里讽刺的笑了笑,那张脸上的表情让人看得毛骨悚然,“活着的时候我没少给你气受,我不信你有什么好心,我也不要你积阴德……呵呵……你身上杀气血味这么重,一看就是犯杀戮极重恶贯满盈的罪人,死后……呵呵……自有你的好日子。”
楚离涯看着昔日儿时的堂小姐,摇摇头,“随便你吧。”
或许楚沫里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算是人,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生死轮回之说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争执的。
三人离开的时候,楚沫里坐在枯井边上唱着不知名的歌,声音突兀的变得非常尖细刺耳,像是石头的棱角一下一下的划在玻璃上,没人听清了她到底在唱什么,只觉得从心底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这就是死者的悲哀吧,幽冥是所有人死后的归处,但是谁又真的喜欢这暗无天日的幽冥呢?
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其他的鬼魂,都是穿着破破烂烂面带污浊,在人间大约是乞丐流浪儿一类的存在,零星的房屋也变得多了起来,大片大片惨白的灯笼里和幽绿色的磷火,尸气越往深处越重,要不是木琉璃的存在,袁深雨大约早就撑不住了。
“我总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袁深雨开口道。
“?”
“那是自然的,”叶初途好像理所当然似的笑道,“但是不是现在,你还是苏冥雨的时候,升天入地跑了个遍,真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闯,来个冥界算什么。”
“……”袁深雨听到那个名字心中还是很有些微妙,虽然从本质上来说袁深雨和苏冥雨是同一个人,但是毕竟时隔七千年一生两世,终究……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苏冥雨已经死去七千年,但是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记着他等待他,没有忘记过他的行为过去,一个人在肉体死去的时候不算是真正的死亡,只有在人间的位置被别人代替,自己的过去痕迹被最后一个人遗忘,那,才是真的,死的干干净净。这么看来苏冥雨几乎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就算是自己,也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无数次梦到那个人。
“对了,炽羌,”叶初途看向楚离涯,“那个女鬼是你在紫烟镇的家人么?为什么态度那般怪异恶劣?”
“那个时候我身世不明,是爷爷捡来的一个孤儿,整个楚家上下只有爷爷对我如同亲生,其他人只当是多了张吃饭的嘴,”楚离涯含糊其辞道,“那个姑娘也是当时的楚家人之一,我们的关系并不好。”
“是么。”
“虽然她不算多让人喜欢的人,但是也绝非大奸大恶之辈,也没有鬼修的执念……”楚离涯的眉毛皱的很紧,“她还是没说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有去投生转世。”
“既然她对你有偏见,自然不适合去找她问,我们可以去枉死城看看情况,那里的鬼修很多,更加见多识广。”
“……真的很麻烦能不能绕开枉死城?”楚离涯蹙着眉头道,“还是少招摇的好,毕竟对整个幽冥来说我们都是异类,难道就不能找一些……类似红尘荒郊野岭的路走?”
“不行。”叶初途回答的十分干脆,“幽冥不比人间有日月星辰,荒郊野外几乎都是寸草不生的荒滩,连个寻路的参照物都没有,唯一可以参考的东西只有若水,而幽冥所有的城市都依着若水建立……换而言之要是我们相用若水作为路引,那么幽冥的城市根本就避不开,即使是在鬼修众多的鬼城中行走,也好过在空无一人的荒野完全找不着方向。”
“但是枉死城里鬼修众多,我们能掩饰的住吗?活人出现在幽冥怎么看都觉得……对了,我记得南宫君知曾经使用过一种术法,将他自己的魂魄抽离身体,以纯粹的魂灵形态出现……这是暗系术法,你们会吗?”
叶初途摇头,“是往生决吗?会倒是会,可是那对正常人而言自然可用,而你本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魂魄,我灵肉分离早就多少年,魂魄已经是残缺的,再把抽出来单独行动简直是自残一样的行径,至于混沌殿下……他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