桫椤林 金樱林
樱花白光殿最深处,深紫色瞳孔的白衣妖王蒲牢席地而坐,他的面前放着一具似乎是白色的光与冰铸造成棺材一样的盒子,盒子并不是空着的,里面躺着一个深青色长发睁着金黄色双眼的少年,他的身上罩着一件极其简单的白色长袍,身体被白色的冰气包裹着,只有那双金黄色的瞳孔非常显眼。
“……”
“嘲风。”蒲牢打破了沉寂,率先开口,“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从里面走出来应该不用多少日子了。”
“……知道了。”
躺在盒子里的嘲风,或者说是穆非城没有办法做出肢体动作,但是说话已经算是没有问题了。
穆非城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一次。
他的记忆很混乱很模糊,算是鲜明的记忆只保留到自己和灵陵一起上泰山,之后……色彩斑斓的天空,巨大的光柱,熙熙攘攘的泰山之巅峰,好像有谁声嘶力竭的吼声,还有……
身体异变的自己,在天空中死命的挣扎,鳞片被一片一片掀开,无数灵素汹涌澎湃挤压,他的身体和灵魂在那一刻好像分开了,身体还在原地挣扎,而意识飘了上去,处在高高的空中向下俯视,看着下方混乱嘈杂成一片,心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思绪,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越流越多,越来越冷。
好像突然就有了光。
穆非城觉得自己在无边无际光芒的海洋里被彻底吞噬,最后的知觉是好像被推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也许是死者的世界?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他的身体越来越轻,然后倏忽下坠,光芒瞬间消失,接着就是杳无人迹的黑暗。
好像黑了千万年,没有轮回,没有重生,只有彻底窒息的黑色世界,没有意识,没有觉醒,混沌的世界,麻木的精神,穆非城觉得自己大概是死了吧,但是为什么鬼魂却没有自由呢?
穆非城一直是个简单的人,修仙对他来说是人生一个错误的步伐,所以他及时的跨回去了,今后也不想再涉及,但是以他简单的思维,也确实没有想过自己本身就是个太过特殊的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一直平凡简单的过下去,只是来的早晚而已。
眼睛里终于接受到第一束光的时候,穆非城的眼睛几乎被刺得流出眼泪,无数雪花一样的光点纷纷乱乱,洒在视野里遮蔽了一切,颜色汇聚成的图像渐渐成形,一开始是五颜六色的混杂,最后慢慢退去,变成了纯净白茫茫的一片。
从漫长的沉睡昏迷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白色,还有……穿着白色长袍的人。
“……你是什么人?”
穆非城嗓子沙哑的说了一句,他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抬了一下手,但是手臂上碎裂的痛感更甚,让他下意识的闭了眼睛缓了缓才再次睁开眼睛。
“……”
蒲牢听得懂穆非城说的话,以他千年的寿命以及期间所拥有的学识,精通人族语言并非难事,“嘲风。”
“……?”
嘲风被送到自己这里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全身都是细碎的伤痕血口,金瞳黯淡,爪子全部折断,梭罗堡的诸位妖王都已经无法救治如此重伤的嘲风,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金樱林里的蒲牢。蒲牢看到狴犴带着嘲风前来,也没说什么就收下了这个几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兄弟。之后穆非城在樱花白光殿的玄冰棺材里躺了很久,被蒲牢强大的治愈灵力一点一点的修复着身体,活了一千多年的最强妖王终究没有辜负这个名号,在蒲牢的尽心救治下,穆非城总算是被拉了回来,事后恢复花的时间也很长,但是这都是穆非城所不知道的了。
在穆非城身体稍微恢复能够说上几句话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向唯一可见的人蒲牢,“你到底是谁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蒲牢看了穆非城很久,然后像是试着说出了自己尽管很精通但是几乎没说过的人族语言,“这里是妖界,金樱林,我是这里的主人,蒲牢。”
“我……为什么会在妖界……”
“……”蒲牢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要负责救你。”
“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呃……头疼。”穆非城把手搭在额头上尽量节省着自己的体力,“这个地方……”
“你在人间呆了很久,也是需要回来的时候了。”蒲牢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穆非城突然觉得脑袋像是被什么用力击打了一下,一些画面也随之纷纷涌了上来,让他觉得意识几乎在一瞬间被撞散昏聩,但是很快又清醒过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