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界 倒生崖
倒生崖在荒古界其实是个很少有人愿意提及的地方,极其偏僻隐蔽,坐落在荒古界的最北边,那里是连绵的荒山野岭,浓雾薄云,荒凉的杳无人烟,而且灵素异常紊乱,传说这是和红尘的玄光幽境、天宫的唯生界,桫椤林的金樱林合称为四大无生之地——共同特点就是连号称可以纵观五界景象的宝物玄水幻都看不到。
倒生崖是崇山峻岭之中最高也是最陡峭的一座山峰,颤颤巍巍的架势直冲天际,好像无数双艰难向上攀升的手臂相互交缠纠葛,偶尔几只裂天鸟从山崖边飞过,发出凄厉细长的叫声,阵阵回声,这种魔界的巨鸟伸开翅膀足有十余尺长,全身上下都是漆黑没有一丝杂色,像是一团一团的乌云穿梭在陡峭的山崖之间。青云堕落坐在凸出的岩石上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鸟,今天飞过了十只,明天飞过了二十只……
连云峰上的那棵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丛山翠雾,大约已经有五十万年了吧,只是外面的人大约都以为这种茶树在荒古界早已绝迹了,想当年淇水风皇朝的时候,差点被人发现,若是真发现了,大约是真的要绝迹了。
青云堕落坐在一团雾气上,漂亮的脸上看不出年纪,一双青青翠翠的瞳孔,纤长的眉毛弯如新月,身上笼罩着样式分不清朝代的简单青色长衣,双手交缠在一起笑眯眯的看着倒生崖下靡靡风光,绵长悠远,时间和历史都在这里静止,好像被彻底冻僵石化了一样。遮挡着脸的纤细素白手指间漏下几道明亮的电光,在精致的脸上像是光斑那样划过。
这里没有其他人,青云堕落就和自己说话,她从一出生没有见过第二个人,倒生崖从来就没有进入过第二个人,她也只能和自己说话,久而久之,同一具身体里好像真的分裂出了两个魂灵,她们相依为命,彼此相伴,说着那些虚无缥缈的话题。
“青云,你知道吗,又要变天了呢。”
“是啊,上一次这种大变是在什么时候?”
“嗯……大概五十多万年前吧……那个时候荒古界的年号还叫淇水风呢,本来我还以为七千年前就会变天呢,结果居然又出了那样的玩笑。”
“淇水风皇朝的时候督元者在天宫那边,明明优势在天宫,可是天宫还是被荒古打的一塌糊涂,这是不是意味着魔族确实比神族更适合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呢?”
“我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我们还会在这里嘛?”
“会吧?除了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啊。”
如果有别的人在这里看到这样一幅奇异的场景,没准会觉得这个看起来很年轻漂亮的少女是个十足的神经病,她居然有声有色的自问自答,神态语气随之变化不断,如果这是妄想的一种,那她也算是达到了一种境界,如同中了某种催眠的效果喃喃自语个不休。
“堕落,你觉得淇水风和堕天河谁比较强啊?”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堕天河,淇水风其实实力也不错了,但是比起堕天河当然差的不是一个境界。”
“不,我是说颠覆整个世界,制造腥风血雨的决心。”
“决心?”小女孩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淇水风可是个痴情的种子,相比之下堕天河就是个丧心病狂的,他们两个的决心一个来自多情一个来自无情,你说怎么比?”
“淇水风的皇后是一名神女你不知道吗?他和他的皇后感情深到足以让一个本来还算热爱和平的帝王拿起长枪去血洗天宫,因为那位皇后殿下因为自己的血统一直挣扎在丈夫和自己的出身之间,她是一名卧底,但是卧底有了感情那就是找死了,淇水风并不怪那个神女,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天宫上,天宫那么多华丽的宫殿,血水在里面积了厚厚一层流都流不出去,那些平时吸风饮露高高在上的神祗瞬间都置身地狱,因为爱发疯的魔皇像是一个嗜血的疯子,恨不得把整个天宫都在血里浸泡一遍。”
“但是堕天河就不一样了,她一开始就是个最无情无义的,手刃自己家族上下,真做的出来啊,我怀疑她的血天生就是冷的,怎么会因为感情而真正热起来呢?她只是向往建功立业的威严和在种族之战间获得压倒性胜利的快感而已,真是个天生帝王命的魔女,但是比起那种不达成目标决不罢休的绝望感情,她却始终输给淇水风了呢,因为她即使不提前开启圣树结界也能活得好好的,而淇水风却沉浸在自己皇后之死的悲愤里无法自拔。”
“其实堕天河的‘皇后’不也死了吗?只不过她可是没那么在意,转世了也可以用嘛。”
“所以说比起淇水风,堕天河真是个面冷心冷,好生无情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