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开着那辆微颤颤看着随时都要散架的二手小轿车回了“梅子饭团”,今天可算是撞够本了。
一进药店的门,就看到于纲拿着根从外地带回来的白萝卜,正在和黄药师探讨着萝卜的药性问题。
“不要把我们的药店弄得跟个蔬菜批发市场似的,”梅念没好气地说着。
“你可别小看了白萝卜,像你这类火气大,容易上火的体质,在夏转秋时节里,容易有个口干喉咙疼的,把白萝卜,去皮磨成泥,加上蜂蜜,不用吃药就能治好了,”于纲认识梅念后就认识了黄药师,两人年岁虽差了一大把,可对于种植和草药都有些研究,一直都很有些话题。
“湖北的萝卜?”梅念接过了那株萝卜,随便瞟了一眼,“你不是还要和孟山的那位专家往新疆那一带去查看抗病棉花的病虫害问题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梅念对于纲很了解,他可不是那类半途而废的人,既然是和周子昂一起外出了,就会一路陪护到底。
“是我小看那个年轻人了,去湖北一趟,就看出他的水平来了,我陪着他也只是浪费了国家的经费而已,”于纲不无感慨,当地的农民在刚碰到那么年轻的专家时,也都和于纲一样持有怀疑态度。
可是在看到周子昂前一刻还在讲解着 豆芫菁虫害,后一刻就帮忙地里的老农搬运农家肥时,所有的怀疑都跟着消失了。那个年轻人身上还留着和他一样热血,无论那份血里是否参杂了舶来因素。
“我可不信,照着你的保姆性格,会放任他一个人去新疆?”梅念很了解于纲,在她刚被分配到农科院的下属村庄,负责援助基建工程时,于纲除了睡觉上厕所,几乎是全天十六个小时陪同的。
“你说过,他和你是一类人,既然如此,有我没我也是一样的,”周子昂的身份和大致情况,梅念在第一时间通知了于纲,毕竟在国内农业生物学这一块,于纲算是绝对的权威。
“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回来处理。还记得我以前和你提起过的一个叫做鲁佐的人吗?”于纲在升任农科院的副院长的途中,还组织过几次科技下乡活动。当时在北京沿边的农村里举办过好几次科技培训,涵盖的范围从大棚种植再到水产养殖都有所涉及。鲁佐是他在培训授课期间认识的一名学生。
鲁佐之所以能让于纲印象那么深刻,是因为和其他年轻的学员比起来,他的年龄最大,文化程度也低。听说他在参加培训之前,也是个搞养殖的,只是后来破了产,过来培训就是为了能赚回点本钱。于纲听着鲁佐朴实无华的言辞和过往的经历,心里很有些触动,就额外给他辅导了几次课。最后更帮他选定了大闸蟹养殖作为营生的突破口。
“只有那么个点印象,问题是他找你做什么?而且还让你从湖北专门跑了回来,丢了一个很可能是间谍的美国高级研究员独自活动。”梅念好笑着,于纲这脾气要不敢,也就永远只能挂着那么个所长的职位,停止不前了。
“他送了几只大闸蟹过来,我记得你喜欢吃大闸蟹,就给你拎过来了,”说着,于纲从药店的柜台角落里拎起了一篓子的大闸蟹。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不是大闸蟹的季节,还有这几只螃蟹都是瘦得很,我喜欢吃肥的流油的,这种大闸蟹也拿得出手,真不怕丢了自家养殖场的脸,”梅念看笑话似的从篓子里抓出了只大闸蟹来,她也是吃蟹看蟹的大行家,每年八月十五,没了亲人陪着的她都会独自往阳澄湖一带跑,吃了一肚子的鲜美再回来。
梅念再翻看了下,眼神微微一变,“这几只蟹是养殖的?看着不像啊,蟹鳌张牙舞爪的,凶悍的很,看着像是野生的,就是个头寒颤了点,卖不起大闸蟹。等等,你说那个鲁佐是哪里人?这几只是地道的阳澄湖的蟹。”养殖场养得蟹吃得是人工调配的作料,少吃小鱼生虾,抓起来时都是傻头傻脑的,刚才梅念抓时,也没留意,哪知道螃蟹一抓出来,险些被大鳌钳住了手,这才发现这娄大闸蟹不寻常。
“说是人工养殖的,不过蟹苗是从阳澄湖那边买来的,大概两千多斤蟹苗,养了一千五百多斤的蟹,”于纲怕梅念还不清楚,再往下说:“以市里有名的养殖企业黄氏为例,他们号称花数十万元买了约一万多斤斤蟹苗,投放进了明昆湖。一斤大概有一百多只蟹苗,出产时,能有五千斤成品大闸蟹就不错了,比例是1:2。鲁佐的养殖场的比例是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