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几日反复做同一个梦,这个梦暗示大齐成败与一名少年有关,朕一直不知道那个少年是谁,昨日朕请到御梦真人,经过他的御梦之束,终于明白了!”苏昭说到御梦真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穆振侧脸看了一眼温玄,面上疑惑不解,“与犬子有关?”
“正是,这次能拿下大齐的人就是你的儿子。”苏昭直奔话题。
穆振张大嘴巴,思绪混乱,好一会他才想起什么似的,“皇上为何要相信那个老东西?他从不出山,这次出山必有蹊跷。”
蹊跷个鬼,苏昭可是下了血本才将他请过来。
“这件事朕心下已定,所以特地将你们父子喊来,”苏昭目光定在温玄身上,“刚刚朕已经与赵士林曹栋等人见过面了,他们与朕的想法一致。”
穆振满脸通红,自己就这样被儿子代替了,以后还有脸在三军混吗?
这件事苏昭避开穆振商量了好几日,这也是穆振最近为何总是见不到皇上的缘故,昨夜他又做了同样的梦,这次终于看清梦里少年的面孔,那就是温玄。他威风凛凛手握长枪,坐在马背上,看着大齐退兵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皇上......”穆振想改变苏昭的心意。
“朝廷用人,贤能者上,你无需多言!”
再说也无益,穆振终于看清苏昭对待穆家的态度,仅凭一个梦,便将穆振从神坛上拉下来!这么草率,却又像是谋划很久!
重用温玄,穆振心里清楚原因,不出所料,温玄拿下大齐,苏昭不会让他安生回京封赏,就算温玄能顺利回来,也不会让他前程远大。
温玄年轻气盛,阅历太浅,又与穆振积怨太深,很容易与穆府决裂,得不到穆府支持的温玄,苏昭想怎么弄死都可以!
从承乾殿出来,空旷的大殿前,穆振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给了温玄一巴掌。
温玄毫无防备,趴向一边。他吐了一口鲜血,抬头平静地看着穆振。
时间仿佛静止,父子两互相对望。
这时殿前的人看情形不对立马跟苏昭回禀。苏昭并没有急着出来,虽然温玄与穆振的关系,他已经摸的一清二楚,可并不影响他亲眼看着两人反目!
只见温玄站起身,啐了一口,目光阴历地看着穆振。
穆振上去又踹了一脚,温玄倒退好几步翻倒在地。
距离虽然不近,可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着穆振的声音,这符合他的脾气,动口之前先动手!苏昭满意地点点头,带着随从走过来!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逆子,你以为皇上抬举你,你就可以统领三军?”穆振颤抖着手指着温玄。
温玄抬起衣袖缓缓擦去嘴角的血,爬起来站稳,他的声音更大,“从小到大,我究竟哪里惹着你了?”
这时苏昭已经到了跟近,看见穆振上去狠狠给了温玄一巴掌,苏昭吼道,“住手,穆振你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是因为他的决定,让穆振没办法抬头,穆振将一腔怨愤撒在温玄身上。
穆振急忙几步迎上来跪下!
温玄半边脸已经肿了,只是少年固有的那种不服输不认命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走到穆振面前,眼里压着委屈的泪水,哽咽道:“从小你对我不管不问,纵容所有的人欺负我,无论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首先拿我出气,我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穆振气急抬手,被温玄扼住手腕,“你厌恶我母亲,为何要生我?”
穆振用尽了全力都未能挣脱,反而弄的气喘吁吁,“你以为谁想生你?若不是你娘耍了下作的手段,你以为你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温玄不动声色,两腮鼓动,他收紧手上的力道,眼神充满了杀意,“那你现在想怎样,杀了我吗?”
苏昭上来拍了拍温玄的手,温玄缓缓放开。
刚放下,穆振又抬手给了一巴掌,“你以为老子不敢吗?”
苏昭口气冷厉下来:“穆振,私事朕不管,但是公事还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一旁的刘公公也一个劲劝解,他也理解穆振这时的心情,若是家里其他儿子也还好说,偏偏是这个他厌恶至极的儿子代替他,实在是尴尬。
“皇上,”穆振想扳回苏昭的决定,只是金口玉言,皇上的决定怎么能改的了。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天机暗示,朕意已决。”
温玄紧握拳头,身体发出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不上我,今日我在这里立誓,若拿不下大齐,提头来见。若我拿下大齐,你我父子缘分尽散!”
“逆子......”
穆振一口鲜血喷出来,被左右侍卫扶住。
温玄不动声色,目视前方,补充道:“没有你穆振,我倒要看看我温玄到底能不能争这口气,有朝一日,我要让你们这些看不起我,虐待我的人都后悔。”
苏昭假惺惺呵斥了一句,“温玄,这件事到此为止。”
温玄拱手低头,给苏昭一个礼,便快速消失在宫门口。
虽然他的行为透着无礼,可这心气苏昭喜欢的不行,少年,就是少年!
……
等在宫门口的阿荣看着颓丧的温玄肿着脸出来,问道:“公子你的脸。”
温玄眼珠往眼尾一扫,很明显墙角有人,他声音不小,“总有一天我会从穆府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从此与穆府一刀两断。走!”
阿荣瞟了一眼墙角,两人翻身上马朝城外奔去。
墙角后面有人,那是苏昭派来跟梢的,他很快带着温玄说的那句话回去复命了。
苏昭听后很满意!
......
晚上,玉明溪正泪光点点,拿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温玄上药,“穆老爷下手怎么这么狠?”
温玄没说话,正襟坐在那里,腰杆子挺的笔直,眼珠子一转不转,看起来像是那种心死了的平静。
不说话,玉明溪能感觉到周围一阵阵冷气,温玄压在桌案上的拳头,青筋暴起。
风呼呼地将半开的窗户摆来摆去,顺带屋内的烛火摇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