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嗯嗯，准备了这么多年，也应该······”

“父亲可曾想过，若此次谋反成，那这天下便会易主。但，若这谋反败，那可就是牵连九族的罪过。父亲，这样做可想过后果？”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芷儿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这谋反与否，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既然时机到了，我们便拼一把！”

胡承坤默不作声。

“对了！你与欧阳紫宸的亲事，待父亲夺得这天下后，定会予你们一场盛世大婚。”

“算了，父亲。我与她的亲事就这样算了吧！”

胡惟庸转身挑眉问道：“为何？你不是喜欢她吗？”

“那是以前，可是现在没有感觉了。”胡承坤摇了摇头。

“当真？”

“当真！父亲还是为芷儿物色一个好夫婿吧！”

“唉，别和我提她，一提到她我便头疼。从山上回来就到我这宰相府点个卯，便随燕王回燕王府了。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死心塌地的跟着燕王。”

“父亲这样做，就不怕芷儿步姑姑的后尘？”胡承坤想了想说道。

“为父这是为她好。自古以来便是侯门一入深如海，这皇宫有多险恶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芷儿真与皇室之人成亲。恐怕，嗬！活不到······”

“这皇室险恶，这侯府又如何不险恶呢？众人日日勾心斗角，争名夺利，不知何时是个头。”胡承坤叹了口气，暗自呢喃道。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

夜幕缓缓降下，宫内今日早早地便打响了宫禁的锣声，往日热闹非凡的皇宫，在夜幕降下来的瞬间，一片冷寂，时而会听见一阵又一阵的哭喊声。有宫妃喊怨的，也有臣子喊冤的，更有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断气时的哭喊声，时而又夹杂着窃窃私语之声。

朱允炆今日没有留在东宫，而是一人待在宫内的承鸾殿。

殿内灯火通明，却只有朱允炆一人在孤独地饮酒，一阵冷风拂面而过，掀起他那恍如瀑布般的发丝，双眸透出一股子的寒气，直抵人心。

一副慵懒的模样，静静地坐在圆凳上，着一身轻纱薄衣，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拄着下颚，面颊绯红，双唇也跟着血红起来，肆意地喊道：“来！喝！喝！”

锦缎铺就的圆桌上摆满了酒，一坛接着一坛，一杯接着一杯，酒香弥漫大殿之内，仿佛走进了酒窖一般。

“来！喝！喝呀！怎么？你是瞧不起本宫吗？本宫可是太孙，皇太孙！你知道吗？”朱允炆像发了疯似的，大喊道。

“这里什么酒都有，喝什么有什么！你快喝啊！”

“为什么不喝？为什么让本宫一人喝？为什么！为什么！”

“谋反？嗬！当真反得起来吗？”

“芷儿怎么办？她怎么办？就这样断送了她的一生吗？”

朱允炆喝着喝着便起身，脚步踉跄，拔起腾龙玉剑，洒了烈酒，便舞了起来。

剑刃从他的腰间，发丝极速穿过，起落之前，衣衫掀起，随着剑风“翩翩起舞”，殿外的树叶沙沙作响。烛火忽暗忽明，剑过时，激起了层层火花。不知朱允炆喝醉了眼花了，还是怎的，竟在这火花中依稀见到胡芳芷的影子。

“芷儿！是你吗？你还记得我吗？当年，榕树下那翩翩少年就是我，那玉佩的归属之人也是我。”

“芷儿！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见过了，你为何不记得了呢？”

“芷儿！过来，快过来！到我这里，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火光越来越暗，影子也渐行渐远，霎时，一阵风来，将这仅存的念想也吹灭了。

“不！芷儿！”

殿内传来一阵嘶声裂肺的喊叫声。

剑起剑落间，朱允炆瘫软在冰凉的地上，一脸的无奈，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一滴两滴三滴，滴滴直抵人心。双眸发神一般地盯着蟠龙穹顶，发丝凌乱，铺散在四处。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在爱情面前，爱得身不由己、爱得摧人心肝、爱得阴差阳错。

好在夜已经深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有朱允炆一人知道，这也终将会成为留藏在他心底的一抹“伤痕”。

燕王府中，胡芳芷一脸平静的，像一个孩子一般静静地依畏在他的怀中。

此时，她很幸福，躺在心爱之人的怀中，不日便会与心爱之人成婚，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在这一刻静止，就在这一刻凝固。

可她爱错了人，她爱得不是朱棣，而是这枚玉佩的主人，是当年在古榕树下与她初见的那位翩翩少年，只不过，她错把眼前之人当成那日救他的少年。

朱棣缓缓睁开眼睛，见胡芳芷一脸平静如水般地躺在他的怀中，心中竟然划过一丝苦涩而不是甜腻。

他抬手轻轻地抚摸着胡芳芷的脸颊，含情脉脉地看着，就这样看了她许久许久，又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深深地吻。

突然，一道黑影从门外闪过，朱棣想了想便披上外衫，向门外走去。

“出来吧！”语气冷淡。

“殿下！”暗影从房梁上翻身而来。

“怎么？有事？”

“殿下，是动心了吗？”暗影摘下面布，一双凌冽的寒眸定定地与朱棣相视。

朱棣自知理亏，便没有说话。

“殿下，是忘了自己大计了吗？是忘了十几年来自己的心血了吗？殿下怎么被儿女之情冲昏头脑？”

朱棣依旧没有言语。

“殿下曾经说过，成亲之日便是她命丧黄泉之时。殿下这次真的能做得到吗？”

暗影步步紧逼，字字珠玑，刺痛朱棣那原本就不真切的“心”。

“你不要再说了！本王不会忘记自己的大计，也不会感情用事，本王会给你，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显然，朱棣再也忍受不住暗影所言的任何话。

“还有其他事吗？没了就去睡觉吧！”说罢朱棣便要转身离去，却被暗影叫住。

“胡惟庸要谋反了！”暗影淡淡地说道。“你和她成亲之日就是他起兵谋反之时。”

朱棣瞬间一脸煞白，俊美的脸皮下面的隆起一条条的筋肉，在不断地抽搐着。

“你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暗影又补充了一句。

朱棣转身瞬间出掌，将暗影击飞三里远，嘴角划过一丝丝的苦涩。

“你说的可是真的？”接着淡淡地说道。

“不信殿下就试试！”暗影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朱棣。

“殿下只有两个选择，一立即面圣退婚，带兵镇压叛军！二大婚如期举行，但却会······”

“若是我两者都要呢？”

“殿下可曾听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一次，鱼和熊掌本王要定了！”朱棣想了想咬着牙说。

暗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垂着头，离开了，“唉，这世间唯有一个“情”字，磨人意志，催人心肝。我倒是希望殿下能做个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