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人备了热水来。
“公主,热水已经准备了,一会给你泡个澡。
臣先出去了。”
他出来外面,一片寂静,这个季节,夜晚能看见星星,安安静静,很久才会吹来一阵风,有些凉。
他想,如果可以忘记她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去让自己爱上公主,而不是每天这样和公主相处,两个人都不开心。
但是,他就是忘不掉,或许……或许他也可以试着靠近公主的吧?这样会不会容易一点?
好久,他回房,元奕沄已经洗好,在擦拭头发。
“……公主,我帮你擦。”他抽走她手里的帕子,帮她擦着。
元奕沄背对着他,心里突突跳。
这是他第一次不用敬称,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我”。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尘……”
她含情脉脉,对上他的面无表情,像寒冷的冬天被泼了一身冷水。
唐一尘发现,他试着靠近她,却……
“公主做好,我擦头发。”
擦干就好,擦干就不用这样了。
他很快给她擦好,元奕沄有些恋恋不舍。
唐一尘拿好衣服,出了房间,去马车夫的房间里洗漱,回到屋时,她还留着灯,人倒是应该睡着了。
元奕沄面对着墙壁,留一个背影,床还空了一部分,应该是给他留的。
这房里只有一张床,没有榻,如果他不睡床,那就只能睡地上,或者躺椅子桌子上凑活一晚上。
他想了想,走出房间,睡在马车上。
母亲,不,她不是母亲。
他们把她生下来,却像对待畜生一样对待她,她不配做一个母亲。
她偷偷瞄了一眼海谦,他低头吃饭,时不时嘬一口酒。
家里穷,米饭是和玉米混着吃的,有时粮不够,还会掺着野菜吃,海谦喝的酒是用那些不好的玉米蒸的蒸酒,度数不高,味道也不好,只是图有点酒味。
吃完饭,她跑去和奶奶睡。
这个家里,就奶奶会疼她。
腰酸背痛,她躺下不久就睡着了。而她的奶奶慕依抱着她哭了好久。
那居然是她的儿子儿媳啊,就怎么对待一个九岁的孩子,她真是想不明白,他们不喜欢她干嘛还要养大她,哪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哟!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何况,她一直坚信,与好多人相比,她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她每天睁眼可以看见明媚的太阳。
这几天不算太忙,她终于可以和小伙伴一起放牛了。
和赵禾还有李荀。
人不多,她们壮胆从那片墓地赶着牛过去,到了另一个山头。
这里有人种了很多沙木,带刺的,树底下有当地人称为酸杆的一种植物,算是嫩芽吧,有些埋在地底下的是红彤彤的,不酸。
这就是她们的零嘴。
见到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她们就跟着,不管还能不能找得到自己家的牛,反正跟着就是了。
树底下。
海清和赵禾李荀撇了些树木,盖着小房子,过家家,赵禾和李荀是爸爸妈妈,她是小孩。
这样快乐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太少,太珍贵了。
海清躺在在树底下,身下有凉凉的叶子,阳光从树间落下,斑斑点点,微风吹来,她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