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让我也看看,听说京城有喜欢这个的,能出到一百两呢!”
“你懂个屁,刘娘子家在京城,这砚台是她的陪嫁,卖到那里万一让人认出来怎么办!快找云丫头,卖人的钱归你!”
又是一阵闹腾,凌芸扒着床底的木棍,让自己悬空起来,感觉身下有棍子横扫过,更是屏住呼吸,就算被灰尘呛得想打喷嚏也强忍着。
“人怎么不见了?这床上还有热气,应该跑不了啊……”
“等,等等,你别过来!这可是刘娘子停尸的床,云丫头不可能会睡,怎么会有热气?”
“二,二叔你别吓我,今天可是头七还魂的日子……”
恰好一阵风吹过,油灯灭了,破败的窗纸呼啦啦作响,阴风阵阵,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觉得心底发毛,想起村里流传的说法,凌秀才家撞了山神,被恶鬼缠身,所以刘娘子死了也没谁敢来帮忙。
乌云遮住月亮,又一阵阴风吹过,床帐动了起来,黑乎乎的好似里面坐着个正梳妆的影子,两人吓得毛骨悚然,顾不得找人,连滚带爬的往外冲。
“刘娘子你别找错了人!以后你家的云丫头我给你养着,一天一顿白面馒头……”
良久,耳畔只剩蛙声蝉鸣和远方隐隐传来的犬吠之声。
凌芸从床底下爬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双手合十,朝床上拜了拜:“封建迷信也能救人,您走好,凌芸一定活得好好的,有机会教训教训那两个家伙!”
拜完一屁股做到椅子里,虽然不相信有鬼,但死人睡过的床还是觉得膈应,她再也不敢躺上去。
梦里看到的,应该是身体原主的记忆,想起原主亲娘上吊的柿子树,往外瞅了瞅,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那黑乎乎的树影要多阴森就有多阴森,树下荡来荡去的瞧着怎么像吊死鬼?
哪怕凌芸不敬鬼神敢在道观功德箱里丢假钱,眼下心里也发起虚来,蹑手蹑脚窜回厢房,途径堂屋时更是鞠了三个九十度大躬,缩在稻草床上抱臂给自己打气。
“一切妖魔鬼怪都是虚幻,不要自己吓自己,要相信科学,科学表明,迷信是要不得滴……”
念叨了一百遍科学就是真理,底气终于足了,凌芸呼了口浊气,抹抹额头冷汗,碰到脑袋上的简易包扎,大概是伤口小吧,头已经不疼了,扯开草绳,把小布包拿在手里,借着月光翻来覆去的看,觉得有些不对。
“血呢?怎么一点也没沾上?不应该啊?!”
“乾坤锦囊已滴血认主,有避尘之能,污秽不沾……”
脑中再次响起一个声音,凌芸手一抖,小布包掉到地上,她跳起来东张西望,满面惊色。
“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
凌芸靠墙抱着手臂,眼神悄悄的往四处溜达,经历过借体还魂这种事,科学就是真理的真言不那么管用了,她苦着脸,小声嘀咕:“人鬼殊途,阴阳有别,那个……爹娘啊,以后我一定多多给你们上香烧元宝,千万别……”
“不必害怕,乾坤锦囊在手,游魂小鬼无法靠近。”
脑中再次响起说话声,这次听清楚了,声音略带磁性,很是温和,就好像温水一般,暖暖的,让人提不起戒备之心。
“你是谁?乾坤锦囊就是这个?是仙家法宝随身空间?难道你是法宝的器灵?我怎么进空间,心里默念进去好像没用?”
凌芸以声取人,觉得声音好听的人心肠肯定不坏,脑中浮想联翩,叽里呱啦的一通问。
那声音似乎被问倒了,沉默片刻,过了半晌才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吾并非器灵,而是一缕元神,吾本玄门修士,机缘巧合,与你同居一体。乾坤锦囊只是仙域门下炼制出的次品,尚未凝出器灵,既是锦囊,直接打开便是。”
凌芸听得云里雾里,正想再问,那声音又道。
“夜色已深,那二人不敢再来,你身子尚虚,暂且休息,来日方长,有话明日说。”
凌芸睡意全无,心里又惊又奇又兴奋,想知道的问题好几箩筐,但那声音语速低缓,悠远空灵,好似念经一般,令人昏昏欲睡,她迷迷糊糊不知所谓的哼唧两声,趴在稻草堆上睡了过去,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