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明白七娘对秋影的失望，但她也答应了秋影要来赎她的。何况柳雅相信，经过这次之后，秋影真的被逼上了绝路，自己在这个时候伸出一把手，她就不会辜负自己的。 柳雅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个善人，她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但她却从不食言，答应了什么事也一定会做到。这或者也是一个杀手的原则吧，只要是接下了任务，就算是冒死，也要去完成。 因而，柳雅对七娘道：“想必七娘也知道我在西跨院救她的事情了吧？既然我为她已经费了这么半天的劲儿，也是把赌注放在她的身上了。所以还请七娘成全，给我个不太高的价码吧。”柳雅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人，她是赎定了。 七娘听了摇摇头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秋影从此以后怕是要成为个废人了？她遍体鳞伤，又瞎了一只眼睛，就算是买回去当个使唤丫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毁了一张脸，整日对着她不觉得心烦吗？若是你想要个丫头，七娘我都可以把小囡便宜卖给你，也算是送你个人情，可是这秋影，七娘还是劝你别要了吧。” “七娘……”柳雅听到这里就笑了，道：“那和七娘商量一下，我买了小囡，你再把秋影给我做个添头行不行？” “噗”七娘也被柳雅给逗笑了，推搡了柳雅一把道：“你个嘴贫的死丫头，真是个能说会道的。我真想拉你来这里接替我做这个嬷嬷。小囡可就签了十年的卖身契，年头一到她就是自由身了。秋影倒是签了个终身的，不过也没卖几两银子。就是最近红了，给她买了首饰和东西，结果叫她都给卷走了。” 七娘说完，又忍不住问柳雅一遍道：“你确定真的要给秋影赎身？” 柳雅点点头道：“七娘，你就出个价吧。” 七娘这才道：“好吧。如果不是你的开了口，七娘我就算是不要这份钱，也要把秋影生生的困死在这里，看以后还有哪个白眼狼敢跑。不过，七娘我还那么看重你，就卖你个人情，将来你可要尽心为七娘办事。” 柳雅点点头，笑道：“七娘的面子大，我可不敢要您的人情。有事您吩咐一声就行了，柳雅一定好好的去办。” “行了，那你拿二十五两银子吧。”七娘怕柳雅觉得贵，又给她算道：“其实这二十五两银子不多了，也就是把秋影自卖到我红袖坊以来的吃喝、穿用都算在了里头，再就是她红了之后给她打造的行头、首饰值些钱。要是她肯把那些卷走的东西都拿回来，你给十两银子就行了。七娘我这可是良心帐，给你算得一点都不多呢。雅儿你可以去问问，我红袖坊的姑娘，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从良的时候赎身也没有低于四十两银子的呀。再少了，那是在打我七娘的脸，砸红袖坊的招牌呢。” 柳雅本来还以为会是个多么高的价码，毕竟秋影也是曾经红过的。可如今听说只要二十五两银子，当即就拉着七娘道：“行行行，我知道七娘你这是看着我家穷，白送我一个丫头呢。就二十五两银子了，我给她赎身。不过，秋影身子还虚弱，我虽然给她治了伤，这些天也是不能移动的。就请七娘再算算，她要再住上七天还得多少钱。我请七娘最后收留她几日。” 说完，柳雅拿出银票来，递给了七娘。 七娘看了一眼抿嘴一笑，道：“可真是巧，这好像就是原先我给你的那一张吧？” 柳雅点点头，走过来挽着七娘的胳膊，道：“全靠七娘你提携，对我又好，我发点小财也都是想着七娘的好呢。” 七娘听了很是受用，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五个小元宝，塞到柳雅的手里道：“一个五两，五个是二十五两，找给你的。现在你就跟我去楼上，把秋影的卖身契给你拿着，这就是两不相欠了。至于你说秋影现在不能动，那就让她在那屋躺着吧，一日三餐我叫小囡给她送去，也算是了结了相识一场的缘分。这个钱我可不能跟你算，就当七娘我给她的赏。” 柳雅听了，连声跟七娘说“谢谢”，然后就看着手里的小元宝欢喜。 柳雅还是第一次收到元宝呢。以前花销的可都是碎银子，再就是几两的小额银票往来，真的托着沉甸甸的五个小元宝，心里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七娘见柳雅盯着五个小元宝看，不由得笑道：“雅儿啊，你这是没见过元宝？以后你要是发财了，手里托着个大金元宝，那才值得看呢。行了，快收起来吧，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了。以后七娘带你多长点见识。” 柳雅听了，连忙装作乖巧的模样，点点头道：“是啊，以后给七娘你办事，可要赏我一个金元宝。” “去，看把你给美的。走吧，跟我上楼去。以后啊，你身边也有个使唤丫头了，就是长得模样惨了点，还是个残疾。”七娘虽然嘴上是奚落柳雅的，可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替柳雅不值。 七娘是觉得柳雅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买了秋影这样的一个人真是亏了。像是小囡那样的才五两，最多十五两银子就能买个签下终身契约的，好好管教着也能乖巧听话。 柳雅却真心没有觉得贵。不是说秋影多么好，而是一个人的命可不只是二十五两。尤其是秋影这样有过挫折和历练的，当她再走出来的时候，肯定是坚韧又决然的那种人。自己可能还真是会捡到了宝呢。 七娘当然不知道柳雅这些个想法，便带着柳雅往二楼她的房间去了。 到了房门口，柳雅自觉地停住了。因为她知道，卖身契和银票一样，都是矜贵东西。七娘进屋去拿，她不便盯着看放在哪儿了。 七娘推门进屋，见柳雅停住了脚步，自然也知道她的想法了。点点头道：“小丫头，真是鬼灵精，这些事情也懂得避讳。等着吧，马上就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