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泗吴这么一说，那些学子们立刻就走了过来，都没用柳雅开口分派，就自动排好了队，还有两个人跳上了马车，把一捆捆的书打开清点，然后按照每人报上来的数目开始发放。而且凡是领过书的，都会在一旁的一张纸上写下一个名字，还有领取书的数量。 这边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覃泗吴则是对柳雅道：“柳姑娘，我家老先生还交代了安排你家弟弟去学堂的事。我没有见过你家弟弟，这事也着实不好安排。你看看什么时候把你弟弟带过来，让我看一眼，然后直接给他安排去哪一间学堂，跟着哪位先生学习，行不行？” 覃泗吴对柳雅说话挺客气，一点都没有官家造办处大掌柜的架子。而且还用这样商量的口吻，柳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道：“行的，我弟弟本来在家也没什么事，带他过来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您贵人事忙，什么时候能有时间。我怕冒然来了，耽误您的功夫。” 覃泗吴笑道：“没事，这里平时其实都不忙的，你随时带他过来都行。不过，要是还见着我这儿关门，你们就得等一会儿，说不定我又去给老先生买东西了呢？” 听他说话这么风趣，柳雅也想起昨天那个有趣的老先生来。又恭敬的道：“还没谢谢那位老先生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还请覃掌柜的代为转达谢意。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带着弟弟当面道谢。” 覃泗吴又道：“好，我一定转达。我家老先生爱才、惜才，柳姑娘让你弟弟好好的学习吧，莫要误了我家老先生的一片心意了。” 柳雅和覃泗吴说着话，那边发书已经完毕了。其余的学子们都各自提着书走了，还真的有两个留下来，正在帮忙卸车。不过之前那些学子们领走了不少，现在还剩下一多半而已，每人提着两摞往里搬，也不是很费劲儿。 柳雅就如实的跟覃泗吴说了她之前把书给过朱南山的事，还有她在古榆树镇，也给了一家书斋十几本书，说这都是为了销售才弄得套路。然后又问问覃泗吴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覃泗吴听了并没有什么介意，只是笑道：“对于飞鸿坊来说，上千本书的销售都是小生意，整个南平州的学子至少几千人，是不会在意你之前送出去的那些书的。往后你的书就直接送到这里来就行了，别的事情不用你再管，只要书好看，我们家老先生瞧着中意了就行。至于价钱，老先生也说了，官办书院一本书该卖多少钱，你这书就卖多少钱。我们飞鸿坊只是有一个固定的加成，去掉那个加成和赋税，剩下的银子都会给你结算了。但是只能每月结算一次，不是每次你送书就给你结帐的，这个行吗？” 柳雅听了连忙点头道：“当然行，只是让覃掌柜的你费心了。那我回去再加印出来，你看是再印一千册，还是要更多？” 覃泗吴想了想道：“每一千册为一组，你先加印一组吧。以后再加印，我都是提前半月的时间跟你知会一声，你要计算好时间，不能拖延。另外，第二册书什么时候出来，你要提前跟我打招呼。不能想什么时候送就什么时候送，也不能自己说印多少就是多少了，知道吗？” “行，我会和印书作坊商量好成书的日期，不会延误的。成书之前的三天，我来和覃掌柜的你说明，然后你说哪天送书，我就给你送过来。”对于这些要求，柳雅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就算是覃泗吴不这样强调，柳雅对于时间和质量也是非常讲究的，她自己也会提出来。 “好，柳姑娘小小年纪，做生意竟然这么熟门熟路。那我也不必多费心思了，你若是识字，我这里还有一份契约，你要签上。这样对你、对我们飞鸿坊都是一个保障。就算是我们飞鸿坊有不对的地方，你都可以拿着契约字据去官府衙门告状的。” 说完，覃泗吴从他的抽屉里拿出几页纸来。递给了柳雅，一副探寻的表情，大概是怀疑柳雅能不能看懂。 柳雅笑了笑，接过来一边看，一边小声的念着。她其实是以此证明自己识字，也能看懂。 覃泗吴的表情这才松了下来，估计柳雅要是说不懂，他会逐一给柳雅讲解的。 念完了一遍，也了解了其中的条款，柳雅点点头道：“谢谢覃掌柜的想的周到，这里面的列举的项目说明都清晰明了，并没有偏向某一方的利益。”说完，柳雅拿起覃泗吴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汁，提笔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柳雅的字写得还是不错的，虽然谈不上什么书法名家，可是也经过下功夫练过。所以字落在纸上，娟秀不失气质、端正中透着刚劲，让覃泗吴也暗自惊讶，不由得对柳雅已经是刮目相看。 柳雅签字之后，自己收起来一份，然后问道：“覃掌柜的，还有事吗？若是没事，我就不打扰了。我还得回去安排一下印书的事情。” 覃泗吴本来已经说了没事。但是想了想，又叫住了要出门而去的柳雅，道：“柳姑娘，我预支你五十两银子，当作书费吧。毕竟之前的这些书也是你们自家投入的银子，我们要再结帐还得一个月之后，恐怕你周转上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要写下收款的字据，月底结帐的时候一并结算。” 柳雅现在确实已经缺钱了，但是她相信飞鸿坊肯定不会诓了她这些书，所以就没有提及银子的事。现在覃泗吴肯先预支一部分钱，起码这次加印的费用也是够了，也是让柳雅大大的松了口气。 柳雅从覃泗吴的手里接过五十两的银票，又谢过了，这才走了。不过，她没有急着返回南岭的印书作坊，而是打算就近先去马六家。她答应那个叫小英的小媳妇，去给马六把手臂的旧伤治好的。 不过，柳雅没有想到，她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