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话不算数，他还是走了。他给柳雅留下的那只信封里，不只塞了一封告别的信，还塞着厚厚的一叠银票。 竹心叟在信上叮嘱柳雅不要找他，不要伤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还说他闲散够了会回来找柳雅的，会让她有一个尽孝的机会，给他养老送终的。 而那些银票，是他毕生的积蓄。留给柳雅，让她好好的做一番大事业吧。 一大叠银票，数目也是有零有整，但加起来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然而令柳雅窝心的不是银票本身的数目有多少，而是师父把一切都留给了她呀。 “竹心叟，你还真是无心之人啊。就这么把你的乖徒弟给抛开了。”柳雅攥着银票狠狠的吼着。可是脸上的泪水却更多了。 师父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家人、亲人。可是这个老家伙居然还这么煽情，走了走了还留什么信，还留什么银票呢。 柳雅明知道找不回竹心叟了，只能叹了口气，收好了银票准备离开。 可她还没出了门口，就被店里的伙计拦住了，道：“小哥，你还没结帐呢。那位老伯走的时候还点了十张大饼，二十斤酱牛肉和一大坛好酒带走。让你顺便把帐一起结了。” 呃呃，十张大饼可以理解，二十斤酱牛肉啊，师父你要吃到什么时候？还有一坛子好酒……一大坛子！师父你怎么背得动那么多东西？ 柳雅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却又觉得暖心。照这样看来，竹心叟也真的是去闲散游玩儿一段时间，估计还是会回来找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弄这么一出笑话，走就走了，还有什么心思要酒和牛肉呢。 想到这里，柳雅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伙计，道：“那就全部结算吧。再给我也准备两张饼，我要赶路。” “可是，小哥，我们这是小店，小本生意，你这张银票我们找不开呢。我看，你还是给我现钱吧。”伙计看了看柳雅给他的银票，显得有些为难的说着。 “找不开？这才是五两一张的银票啊。何况我师父还带了那么多的东西走呢，加在一起也一定不少银子吧。”柳雅愣了一下，又翻翻兜里的银票，这张五两的是最小面值了。 无奈，柳雅只得把兜里的碎银子拿了付账。不过也这小店也确实便宜，吃了一顿饭，足足喝了三坛子好酒，外加上竹心叟背走的那些个东西，一共才花了不到一两银子。 其实，最贵的不是酒，反而是那二十斤牛肉。因为耕牛一般是不准宰杀的，除非是老得不能耕田、拉车的牛，或是难产死掉的母牛才会卖掉吃肉。所以牛肉也不是常常能吃到的。物以稀为贵，自然价钱就贵了。 如今只剩下柳雅一个，她的马还寄存在山下的镇子里，要到镇子就只得步行。算算路程，再看看天色，估计今天是肯定走不到镇上了，就只能找个村子先歇息一晚上。 结果，柳雅在村里找了个小客栈住下，一顿晚饭加一宿住宿，第二天早上结帐的时候，那店家还是不肯收银票，仍然是只要了碎银子。 柳雅看看手里所剩无几的碎银子和十来个铜板，再看看那一叠厚厚的银票，隐约知道竹心叟要带着那么多东西走的原因了。这山野小店不是找不开银票的面值，就是不敢收银票怕兑换不来银子。 而且大银庄的银票要到镇上才能找到分号，甚至小一点的镇子都没有大银庄的分号。这银票拿到手里还得到处去找地方兑换也是麻烦，自然不如直接收银子或是铜板来的方便。 如此看来，柳雅还得尽快去到镇上，先找到银庄兑换出一些银子才好。否则，她拿在手里的银票就等于是一叠废纸啊。 “师父，你，你倒是经验丰富，知道这小地方还是银子好使，索性就背了东西走。可徒弟我手里的现银也不多啊。”柳雅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抓紧赶路。 看来，这是竹心叟有意又给她上的最后一堂课。是在告诉她，行走江湖，兜里的银票不一定好使，还是真金白银比较实在。所以以后不管去了什么地方，她还是先准备足够的银子吧。 终于骑上了马，柳雅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秋影和锦梅。她们两个如今在明阳城里，开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铺子，生意还挺红火。 铺子里卖的都是些个女人喜欢的东西，衣服、首饰、绣花鞋，胭脂水粉都有的卖。反正只要到了这间铺子里来，就跟女人进了百货公司一样，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手里拿的全都有。 靠里面还有个小方桌，配上四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些个瓜子、零食，是给那些个逛街累了的客人准备的。坐下来闲聊着，吃着零嘴。有时候几个不认识的女子坐在一起，你看看她买了什么，她瞧瞧我买的东西也好，还能再回头去多买点。 这经营理念也是柳雅提出的，跟仙客居那两张供客人喝茶休息的桌子是一样的，倒是也增加了不少的生意。夏天很热的时候，门口还会支起一把大阳伞，放一大壶水，让路过的客人有个歇脚的地方。 一来二去，这间叫“雅梅居”的铺子在当地也特别的有名。几乎每个女子都会慕名来这里逛逛，逛了就会看中点东西，也就会买个那么一、两样。 生意做大了，不但不愁客人，连货源问题也解决了。好多的成衣铺、胭脂水粉店都希望自家的东西能送到雅梅居去卖。 不过雅梅居也有个规矩，只要是她们这店里经营的东西，外面是一样都找不到的；花色、款式都是独一份儿。哪个供货商弄错了，外放了一件，那雅梅居就再也不会卖这家的东西了。 所以说，雅梅居胜在奇货可居，服务是热情温馨，女人又是天生就爱买买买，生意想不好都难。 柳雅来到雅梅居门口，已经是日落西山。可雅梅居外面的红灯笼挂了四盏，屋里还点着好几盏桐油灯，里里外外都是通亮的，根本就没有歇业打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