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说七娘仅剩下不到两个月的寿命了，这让紫若和秀宁都是好一阵震惊。 紫若的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雅儿，你刚才说去看油菜花……” “我是骗她的。为了哄她高兴而已。”柳雅苦笑了一下，道：“扶七娘上车吧。我们尽快赶到明阳城，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延续她生命的办法。但是，七娘是绝对撑不过这个冬天的。” 秀宁也慌了神，抓住七娘的手，眼泪掉了下来。 秀宁道：“我虽然是在红袖坊做丫鬟的，可是七娘也算是没有亏待我。没有打骂过，也没有想着逼我去做姑娘，就是让我安安分分的做丫鬟，说是如果卖身契的时间到了，还可以清清白白的出去。七娘她也从不刻薄下人，算起来真的是个好嬷嬷。” “别说了，我会尽力的。”柳雅说完，招呼东子一起，把七娘扶到了车上。 然后柳雅又取出之前程泽大夫给她的那株血参，扯下两根参须，捏开七娘的嘴，让她含在口里。 过了一会儿，七娘悠悠的转醒了，柳雅守在她旁边，脸上还带着笑。 七娘眼神又片刻的茫然，继而道：“雅儿，我是不是死过去了？我刚才好像魂儿都飘走了。” “没有啊，你就是累了，睡着了而已。”柳雅摇摇头，笑得更灿烂了。继而，指指外面道：“你看看，日头都要偏西了，你睡了不少的时候呢。” 七娘看看天色，点点头道：“真是不早了，走吧，耽误你们赶路了。” 柳雅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本来也是打算抽出时间好好歇着的，我发现最近都是太忙太忙了，走过很多的地方，却都没有时间好好的看一看。七娘，如果静下心来看看周围，你会发现不止家乡的油菜花才是最美的，还有很多很美丽的东西呢。” “嗯，是啊。都挺美的。”七娘叹了口气，道：“我呀，在红袖坊差不多待了一辈子。自从是做了这个嬷嬷，就更是几乎没有出过远门。” 柳雅一听就笑了，道：“七娘，你可不带这样骗人的。我知道，你还去过京城呢。” “啊？”七娘一怔，就看到柳雅从怀里把那本羊皮小册子悄悄地露出一角。 七娘就笑了，道：“东西你应该看见了，就是那么点家当，都搁在一处了。回头想一想，七娘我这一辈子过的也算是值了，却也不值。好东西、金子、房地契都有了，可是命却短了。” 柳雅听了，捏了捏七娘的手，道：“还有一件事，七娘你漏了说。” “还有？”七娘一脸疑惑的看着柳雅，摇摇头道：“想不起来了。” 柳雅“哈哈”一笑，道：“七娘你睡过的男人，可是各式各样的都有吧。有时候啊，这种事也不能只想着是女人吃亏。你想想，哪个女人有您这福气，阅人无数呢？从年轻到年长，从俊的到丑的，还有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什么样的男人您没尝过呢？” “噗”七娘抬起手来就在柳雅的脑门上敲了一记，道：“小丫头没个正经的，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害臊呢。” “本来就是啊。”柳雅摇晃着七娘的手臂，道：“这也是一份经验嘛。您回头也写一个小册子上，说说哪个男人长、哪个男人短，回头挨个找他们聊聊当年的风流，看看他们当今还有几个雄风仍在？人啊，年轻的时候玩的欢，老了都是软脚虾，七娘你就等着去看他们热闹就好了。” “扑哧，哈哈……哈！”柳雅和七娘说的话，车外面还在抹眼泪的紫若和秀宁听见之后也都笑喷了。 倒是东子老大个不好意思，一转身红着脸就跑开了。 柳雅见大家的气氛都活络了，才叫到：“东子，回来吧，我们不说荤段子了。该上路了。看看还有多久能到下一个镇子，找一间又大又宽敞的客栈休息。” 东子这才红着脸又回来，可是怎么也不敢去看柳雅她们了。就是低着头赶车，问什么才答一句，好像他是个大姑娘似的。 柳雅就逗弄他道：“东子，你低头干嘛呢？地上有大姑娘啊？还有，你低头赶车，能看见路吗？不怕把车赶进沟里去啊。” 东子这才把头抬起来，看着前方。可是根本不敢回头，一眼都不敢看。 就这样，有了柳雅时不时的逗趣，路上倒是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了。 走到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到了一个不大的镇子。 其实明阳城和安济城相距也没有多远，中间相隔的镇子有好几个，但都不是特别大，因而要找一间比较不错的客栈也不容易。 只不过柳雅他们的马车才刚刚进了镇子没多久，就有个伙计模样的男子站在路边看着他们，然后就招了招手。 柳雅很是奇怪，拉停了马车停下来，就问道：“这位小哥是在招呼我们吗？” 那伙计点点头，问道：“请问是不是柳雅柳姑娘？我是镇上悦来客栈的伙计，我家掌柜的叫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 “你家掌柜的是谁啊？”柳雅奇怪了，难道说这里的掌柜的认识自己？ 转而，柳雅想着是不是马六提前派人安排下来的？毕竟，马六说过，全国各地的车马行都在陆续准备开张呢。 不过，没听说相邻这么近的镇子就有悦来客栈啊。 那个伙计就道：“我家掌柜的姓何，不过掌柜的也是按照客人的吩咐，来请姑娘的。” “客人吩咐？哪个客人？”柳雅再次满心疑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了。 伙计就道：“姑娘跟我去了就知道了。我家掌柜的已经亲自在准备了，屋子打扫的很干净，饭菜也在做了。” 柳雅又打量了一下那个伙计，觉得他不像是坏人，也不像是骗子。 何况，就算真的是大胆匪类，柳雅也真的不在乎。 就是不知道，如果真是遇到坏人，是不是冲着他们车上的那箱子金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