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原是忍了又忍,但在看到子珊那一脸‘关切’的神情时,顿时想到自己偷鸡不成倒蚀把米,想到自己那妹妹在国公府虽不是正室,这么些年来却还是颇得宠爱,罗国公比起林正东这个三品官还是个庶出的身份而言,高贵了不只一点半点,妹妹便是个妾那也比她这个林家的庶子媳妇过得风光,她还想着等这丫头被从族谱上除名后,将林子孝的名字上了族谱,再请妹妹跟罗国公说道说道,让林子孝跟世子几兄弟多来往来往,以后仕途更顺利。
这一切的一切,还没开始就被林子珊这死丫头破坏殆尽,还害得妹妹因此枉死,母亲本来没有病现在也病得再起不来,她也不在被娘家待见,而林子孝也依然是庶孙的身份,一想到此就还是没忍住蹭地就站了起来,目光阴狠地瞪着子珊,似乎想通过目光来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咳……”老太太见气氛不对,坐在主座上轻咳了一声,钱氏才回了神,咬牙忍着坐了下去,半晌才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脸,“还好。”
“那就好,我还想着外面的大夫不可靠,又请不出宫里的太医,我的医术还算过得去,就去替钱祖母瞧瞧呢。”子珊煞有其事地点头,一副真心实意担忧的样子。
钱氏一见她那模样就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却不明白,这丫头一向清高,从来不屑于这种伪装表演和用那见不得光的手段,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懂得算计?
见钱氏那发恨的模样,子珊就觉得心里一阵畅快,这几个月来她一直觉得压抑的心情似乎通过钱氏那张苍白阴郁的脸得以释放,她步子轻快地走到老太太跟前坐下,瞥了眼右边下首空着的椅子,“咦”了一声,颇为好奇地问道:“以往这个时候三婶母可是早早地就来陪奶奶您说话了,今儿个怎么这会子还没来?不会是歇晌睡过头了吧?”
“你这皮猴越发没大没小了,你婶母岂是你能编排的,今个儿你大哥哥回来了,还有你二婶母外家表兄弟也来了,你三婶母自是去安排给你大哥哥接风去了。”老太太闻言,笑着轻戳了子珊脑门,却又不似恼怒。
钱氏见老太太如今地越发偏宠子珊,心下也越发恨极,却是闭口不言。
子珊扬脸一笑,却是带着几分兴奋,“真的是大哥回来了?我原还以为丫头们是在说着玩,竟没想这是真的。如今大哥也回来了,等三叔一回来,咱们府里就更热闹了。”
“是啊……”老太太此时却是一声叹息,林府总共就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编几个儿子又少子嗣,原就觉得冷静,偏这两个女儿都随丈夫外任,原大爷在时,还偶有书信往来,自大爷去后,就鲜少再联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还有一个是庶女,老太太自是不指望这两个女儿回来看望她。
大爷去后就剩二爷和三爷,二爷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心自是不到一块,三爷又常年在外忙生意,府里何时热闹过,此时见子珊一脸期待,亦是感叹不已。
“可是奶奶背后念叨孙儿呢?”只听见一阵衣衫摩擦的悉索声,一个纤长玉立的身影跨进屋子,那少年脸上扬着如阳光般明媚的笑,接着就是一声轻快明朗的少年声音,“方才在爷爷书房里孙儿可就觉得耳根子发热呢,早知道奶奶这般念叨孙儿,孙儿就该先过去跟奶奶请了安,再去回爷爷话的。咦,这是珊妹妹吧,几年不见,倒是长成大姑娘了,这模样也越发地像大伯母了。”
看着眼前这个朝阳一般的少年,子珊心神微晃,这个人就是林子孝?她还以为,这个大哥应该是像二爷那权利欲望极盛,或者如钱氏阴郁狠戾,却不成想这个人与她脑子里所想像的天差地别。
子珊起身向林子孝行了一礼,却感觉到身侧一抹寒气,抬目望去,却对上一双阴森森的寒眸正凝视着她,瞧那五官与钱氏有两分相似,容貌气质却是与林子孝不相上下,然那通身冷厉还是让子珊感觉到不舒服,没想到这两表兄弟竟是如火如冰,亦是天差地别,只是微微向他颔首,算是一礼,便撇过身子依在老太太腿上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