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幽然觉得这林府的老太太处事方式也极为有趣,大少爷成亲,亲生父亲找不到,却让叔父代替上阵,她倒是不怕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不过回过头来,这事儿老太太倒也做得通透,如果这个时候非要去找林二爷的话,那就必得耽误了吉时,如果为此惹恼了大周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殿下,不嫁倒还是轻的,如果真闹起来,治罪也未必不可。
子珊倒不知道老太太眨眼之间就做了这么荒唐的一个决定,依旧与乔梦雪、秦婉馨说着话。
旁边一位夫人缓缓走过来,向子珊福了福身,“臣妇见过王妃,王妃有礼。”
子珊转眸一看,并不认识这位夫人,挑了挑眉,还以微笑,“夫人有礼。”
那夫人笑,“早有听闻王妃是个温和谦逊的,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那夫人走到子珊桌旁的一个空位,问道,“这位置有人坐吗?”
“没有人呢,夫人愿意同桌而坐的话,请随意。”子珊微笑地看着那位夫人,又请她喝茶,但却并不与那位夫人多言,那夫人倒也不急,反正还没开席,既然同桌而坐,总有交谈的机会。
而此时,林府前院,林子孝将文涛公主接进林府,外面放炮仗迎新人,又是各种规矩礼仪,然后有人高呼一声“吉时已经,拜天地!”,就有人引着林子孝和文涛公主往厅堂里去。
这时,林三爷已经换了礼服,走到高堂,钱氏看到林三爷,脸一瞬间就变了,“你、你……”
林三爷看了钱氏一眼,走至高堂坐下,才小声解释,“到处找不到二哥,吉时已到,我也没有办法……”
钱氏冷哼,纵然心里再恨,也不能当场闹起来,只得咬牙转头看向外面走进来的新人。
林三爷现如今也是在朝为官的,林二爷也在朝中为官多年,而今天来参加林子孝婚礼的也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大多都认识林二爷,也有认识林三爷的,如今一见到这情形,也不知道林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这林三爷到底只是叔父,怎么能与嫂子同坐高堂,接受新人的拜礼?
众人只觉得荒谬又新鲜,私下里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钱氏只觉得众人看过来的奇怪眼光就像一把把飞刀在凌迟在她身上,而那些人的悄悄议论着的,分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一个字也听不见的,但却又像什么都听见了一般,似有人在说她与小叔子关系,又似在在嘲笑,在戏谑……
钱氏原本就大病初愈,本生就有些疑神疑鬼,这会子更是有些坐不住,紧抿着唇,就连唱吉礼的声音,她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目光阴郁地看着厅堂里的宾客嚅动的嘴角,和脸上的笑……
原本看着还算和煦的笑在钱氏眼中突然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就像一个个妖魔怪兽一般,钱氏吓得浑身发颤,脸色煞白。
林三爷似看出钱氏的不妥,怕她又犯病了,立即小声道,“嫂子,现在已经礼成,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会有我和父亲就可以了。”
钱氏怔忡地看了林三爷一眼,木呐地点了点头,就折身进了后堂,由小丫头扶着。
没有了那些人的眼光,钱氏才慢慢平静下来,对小丫头说道,“去春晖堂。”
“夫人不如先回去歇一会子,那边有老太太和三夫人照顾着,大小姐也在那边,不会有事的。”小丫头看钱氏脸色不好,好心劝道。
钱氏哪里听得进去,这会子她平静下来,正要去找老太太算帐呢,瞪了小丫头一眼,“你个下贱蹄子,知道个什么,去春晖堂。”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心里愤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也懒得跟个疯子多说什么。
文涛公主虽然隔着盖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方才在厅堂里那怪异的气氛,她还是察觉出了,一进新房,她就掀了盖头,问到,“伶儿,方才厅堂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伶儿看着文涛的动作,一惊,“公主,你怎么能自己把盖头掀了呢,这样不吉利的。”
“哼,什么吉利不吉利,本公主从来不信这些。”文涛哼了一声,“快说,方才厅堂里是出了什么事?”
伶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个小宫女,朝堂的大臣她自是不认得的,但那些人窃窃私语时,她出多少听到了一点,但这种事情若是告诉公主,对公主来说无疑就是一种侮辱,于是心忖着该怎么说才最好。
文涛看着磨磨蹭蹭,就剜了她一眼,“支支吾吾地作什么,是什么事就照直说了就是。”
“就是,就是,奴婢听人说,高堂上坐的不是驸马爷的亲生父亲,而是叔父。”伶儿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