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时,他自己是沈时愈,而他是裴祐安,他们之间惺惺相惜,他们也曾有过那样美好的时光,他那时候,也是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心意被他知晓,毕竟他们同是男儿,互为知己,他又如何能表明自己其实是喜欢他。
他在脑海中回想着他们曾经有过的点滴。
沈时愈骑马从街上经过,速度不快不慢,像是最后一次看看这长安,看看这长安城中的景,也可能是想看看长安城中的某个人,之前,他已经数次看过那阁楼上,他同他共饮过数次的雅间,可似乎都没有人。
不曾想,他竟是连最后一面也不愿相见,想来,他应该是极其怨恨他的吧,毕竟夫妻本是一体,昭华做的那些事,自然也便算他一份。沈时愈叹了口气,可他真的想再见他一次。
突然,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他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感受,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在马上猛地回头,是那人的眉眼,一如初见之时。
沈时愈不知怎的,突然想哭,以至泪目,他拼命压抑住自己那汹涌的情绪,只深深看了裴祐安一晚,眸中情意交杂,一眼万年,他的喜欢,他的隐忍,他的小心翼翼,最终,只变成了释然。
也许山高水长,他们今生都不会再相见,可沈时愈知道,裴祐安会好好地活着,幸福地活着,他的嘴角有笑意,半响,他的嘴忽的动了动,却没有声音,也可能是隔得太远。
裴祐安也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他只遥遥地敬了一杯酒,此一杯,敬故人,愿君平安顺遂!而后,沈时愈转过头,再不看身后之人一眼,他驾着那马,快速离去,而裴祐安便一直看着看着,直到沈时愈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他也没有离开。
此次一别,再无相见日!其实,沈时愈的最后一句话是“裴郎”,正如他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般,终被湮没于风中!
不只如此,还有那时的昭华同他,昭华怕是唯一知晓他心意的人吧,白衣男子想,那时候在人间,他那发妻啊,也是在他将死之际,才隐约知晓了这个秘密,可笑之前昭华竟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周研钰,裴祐安名义上的未婚妻,只可惜,他心中那人,他的裴兄,却是再不能知晓了。
沈时愈已经缠绵病榻多时,今日,精神状态倒也稍微好了些,能下得床来稍稍走动走动了。
昭华公主闻讯,到底赶了过来,沈时愈到底是她的夫君,多年相处,他们不可能没有一丝情分,昭华虽然从来不懂沈时愈,可她却知道,他是一个极好的人,是一个称职的夫君。
当年,他有她的把柄,即她其实并不是先陛下的亲生女儿,是慧贵妃背着先帝同交好之人生下的孽种,昭华也是后来无意间知晓,她害怕极了,怕此事若被人知晓,她定然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甚至她自己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她派了人去诛杀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可其中仍有些人侥幸活了下来,并且,有些权贵,她根本无法与之相斗!
庆幸的是,坊间始终没有出现过流言蜚语,可她仍是日日担忧,无法安寝,后来,沈时愈不知如何知道了真相,他只是对她说:“公主,莫怕!有沈某在,没人可以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