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
清风县内。
顾主簿最近的日子越发顺心,自从胡县丞来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将段有才在吉阳扣住后,他的心情就日益好起来。顾主簿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胡县丞不显山不露水的,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却是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致命的狠角色,顾主簿自认为他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
说到底,顾主簿小打小闹了好几回,很大原因是对新来的段县令还存有几分畏惧,他毕竟只是个主簿,县令的官职确实高他不少,顾主簿心存畏惧,做事自然束手束脚。但胡县丞不一样,他年岁大,经历的事情多,什么大风大浪的他没见过,心中主意拿得稳,做事不急不躁,总是拿捏着最好时机出手。这番不动声色的功夫,没有一定年岁,是学不来的,顾主簿那点小打小闹,在他眼里,就像是小孩子打架,是不值一提的。
本来今日传回消息,说是段有才不知为何被放出大牢,又回到清风县继续当县令,顾主簿一听到消息就有些发慌,赶忙着找胡县丞商议。胡县丞显然早得到消息,只是摸着白色胡子,一脸淡然。顾主簿心里也安定下来,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就传来段有才失踪的消息,顾主簿想起以前胡县丞说他不可能回来的话,心中一下明白过来。看来他的定力不够啊,前一位唐县令在任时,他都没有这么慌乱过,还不是与胡县丞一并收拾了对方,怎么到了如今反而先乱了阵脚。
顾主簿觉得,还是段县令过于奸诈,早先顾主簿没有将他当回事,一直晾着他,可后来他知道人家段县令是装出来的,目的不过是私下里了解情况,心中顿生挫败感。或许从一开始,顾主簿就觉得他棋差一招,才会频频忍不住气,总要找些事情闹。但闹到最后,总是闹得损兵折将。
不过,如今好了。段县令死了,那个沈希下落不明,他的心病也好了,就连平日里的饭菜都多吃一碗。不过唯一让他伤感的,是牛头山山寨盗匪的尾大不掉。胡县丞每次对付清风县的县令,差不多都有这个后手。若是资质平庸的,胡县丞只要糊弄着县令仍然可以暗中把持县衙,但总有时候遇到精明厉害的县令,这种时候,胡县丞就不得不留下后手。
上一任的唐县令当然不是莫名其妙地死去,是被他们出卖然后死在盗匪刀下的。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上一次为了不知不觉干掉唐县令花了不少银两,而如今这次,同样花上许多银两。顾主簿只觉得他的腰包越来越扁了,不过他想的明白,只要地位还在,银钱自然会慢慢回来。总而言之,顾主簿的心情还算不错。
午时,胡县丞将顾主簿叫过去。两人商议晚上与牛头山山寨的头领见面的事情。
“胡说!前些时日,银子可是我亲自送过去的,怎么会有差错!”顾主簿怒火中烧。
盗匪可不是讲道理的人,拿银子办事,你要先付清银子,对方才给你办事。前些时日,他分明是将银子一分不少地送过去,当场还点过数,如今说变卦就变卦,非要说银子少了,这不是耍赖吗?
顾主簿气的不行,一拍案桌。“不去!这银子我们是付清了的,如今想要反口赖在我们身上,我们绝对不认!”他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走路,“果然是强盗作风!他们这是要赖上我们!”
胡县丞瞥他一眼,放下茶盏。茶盏砰的一声,声音格外响亮。“急什么?毛毛躁躁的。”
顾主簿好不容易平息下怒火,一屁股坐下。“那胡叔认为,该怎么办?难不成他们要求补上五十两,我们就乖乖补上。他们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今儿只要五十两,明儿又要什么?胡叔,我的家底可不多了!要答应你答应!”
胡县丞没说话,顾主簿忍不住道:“胡叔,你可得拿个主意!”
顾主簿指望着胡县丞拿主意,但胡县丞也有些犹豫。
他一双眼浑浊昏暗,颤巍巍的手抚摸着胡子。
“这样啊。”
胡县丞沉吟会儿,“今晚,你带着银子前去,试探试探他们的口风。若只是贪这些银子,宁可息事宁人,不必要闹大。如果他们怀有别的心思,你别轻举妄动,银子先给他们,我们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