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县最近变化挺大,原先传言失踪的段县令重新回到县里,不仅是他,连同当初失踪的沈希一并回来了。清风县里家家户户家门紧闭,唯恐遭遇祸事,前些日子盗匪肆虐,他们只能藏在家里。可这几日,似乎清风县又平静下来,清风县有人逃走,也有人损失惨重,那一阵真是人心惶惶,但现在,好像重新归于平静。
段县令在县里发出告示,有些人前去查看,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议论着。告示上面写着关于顾主簿的事情,大家纷纷传着,都是气愤不已。原来是顾主簿勾连盗匪,祸害乡里,甚至还谋害县令大人的性命。有的人议论此事真假,有的明白人说,顾主簿平日里做些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段县令拿出证据来说要公开审理,到时候一看便知。
不少人想去看看究竟,但害怕遇到劫匪,财物性命一样都保不住。众人只是观望着,但当日公开审理时,外面站着许多百姓。他们受到盗匪的迫害有多深,对与盗匪勾结的人就有多么仇恨。段有才高居上位,一五一十地开始审理。顾主簿从牢狱里出来,狼狈不堪,早不是当初的模样。
他往公堂里走,就有小孩朝他吐口水,顾主簿恐怕一生没有如此狼狈过。公开审理,顾主簿自然百般辩驳,期望还有一线生机,但证据确凿,再加上段有才步步紧逼,事实容不得顾主簿辩驳。到最后,定案之时,顾主簿听到秋后问斩四个字差点晕过去,他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胡县丞的身上,但胡县丞坐在堂上,仿佛与他无关的模样,顾主簿知道他这是打算放弃他,他早知道结果,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而已。
顾主簿被判罪时,外面一片欢呼,全是咒骂兴奋的声音。顾主簿被千夫所指,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这场公堂审理,一直持续了整个上午,当审理结束后,外面的百姓还没有散去,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解恨,曾经受过欺压的,都在心里叫好,那些受到盗匪迫害的人们,更是义愤填膺,将满腔的怨愤发泄出来。
胡县丞从头至尾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希在人群中冷笑,装模作样袖手旁观,他就以为能够没事吗?
这场审理后,胡县丞脚步虚浮地朝牢狱走去,胡县丞来这一趟,第二日就传来顾主簿在牢里自尽的消息。若是顾主簿活着,总有一日他忍不住酷刑把他招供出来,与其如此,还不如一个死人让人安心。段有才在二堂时听到这消息,他当场发了怒,将手边的茶盏摔碎了,孙园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发怒,却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段有才吩咐过不让胡县丞进牢里,可他还是成功进去了,不是偷偷摸摸进去,竟然还是光明正大地进去。县衙上上下下的人,有几个暗地里不怕他的,虽然段有才有明令在哪里,但也有人架不住胡县丞的威势放他进去。段有才心里知道这些,就算原先他在清风县最久的时候,县衙里的人都不见得人人看好他,何况现在他刚回来。
第二日,段有才审理三名盗匪,他调出三人以前的经历,都是牢里逃出来的犯人,然后逃到这边落草为寇。这一次的审理,几乎全清风县的人都过来观看,叫骂声此起彼伏。外面民心难平,段有才当场判的斩立决,不同于顾主簿的秋后问斩,三名盗匪被刽子手压到菜市口,然后当众行刑。
血溅三尺,却没有人害怕的,只有拍手叫好。菜市口的这场斩首,是段有才用来安抚民心的良药。他们心中的怨愤需要一个口子,而这场私刑同样是驱逐他们的恐惧。但段有才知道,真正的事情不在于此,而是清风县安危的保障,如果清风县没有足够的保障,那么一切做法都只是徒劳无功。
关于胡县丞前往牢狱和顾主簿自尽的事情,段有才没有做任何处理,也没有怪罪任何人的意思。不是他不想要整肃内部和除掉胡县丞,而是他不能,起码现在不能。内外惶惶不安,他如果继续深究下去,胡县丞不像是顾主簿,他根基更深,与县衙内的人关系深,与清风县的大户关系也深,没有足够的证据,段有才再如何愤怒都得忍着,而且得不动声色地忍着。
而县衙内部的人,也同样如此,若是引得上下都惶恐不安,那么后续的事情如何开展。清风县百废待兴,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段有才三把火稍得狠,但他后续也需要缓缓来。
在家悠闲度日没几天的沈希被段有才叫出来。沈希老大不愿意,段有才笑问她愿不愿意接手顾主簿的位置,沈希没直接答应。沈希让人叫刘典史过来,他拿着一本账簿。刘典史给段有才翻到其中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