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言二位若不信,可待三个月后,自然见分晓。”
杨父似是很不耐烦:“我们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必再费唇舌。
“给辛家的聘礼我们也不要了,现把庚帖退还,聘书作废便罢。”
辛姨母见他们已铁了心,又如此看轻自己女儿,还连带着诬赖虞濛,一时也气不过:“好,既如此我没有意见。
“但孩子他爹还没回来,此事也该让他知晓才行,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得主。待明日再做定夺,如何?”
杨父摸了一把胡须,勉强应声:“行,那我们明日一早再来一趟。”
之后,双手背在身后,昂着脖子迈出堂屋。杨敖等人也跟着扬长而去。
辛姨母苦笑了一下,看着虞濛:“让夫人看笑话了。”
虞濛淡然道:“别这么说。我们快去看看令嫒吧,厢房离得这么近,她想是已经听到了。”
厢房内,辛嫄早已听得清清楚楚,明白杨家是铁定要退亲了。
心下狠狠一颤,鼻间一酸,眼泪便如断线之珠不住地滚落下来。
一年前,元夕灯会上,她遇到了满腹经纶的杨敖,于一众儒生举子之中,他最出类拔萃,教她一见倾心。
但她也只敢暗中思慕,不敢有任何越礼之举。不曾想,数月后,杨家竟然遣媒来家里提亲了,她当时喜得一整夜都未曾安睡,满心期待着嫁入杨家。
后来,她听母亲说杨家之所以来提亲,多半是奔着与大都督沾点裙带关系去的,并非对自己有任何念想。但她不在意,只求能与他成比翼连理便心满意足。
孰知婚期将近,她却得了这么个怪病。看见自己脸上的疮,她唯恐杨敖会嫌弃她,岂料如今心中所惧竟然成了真!
“啊——”她仿佛落入陷阱的幼兽,为锋利的铁夹伤得鲜血直流。
“嫄儿,你做什么呢?”辛姨母一进门便听见自己女儿尖声痛呼,心里猛然一跳,害怕女儿做出什么傻事来,连忙往里间跑去。
虞濛她们也疾步赶至卧榻前。
但见辛嫄正愤恨地拿双手拍打自己的脸,还动手去抓,似要将脸抓破,一面不停地怨着自己:“都怪你,都怪你!为何要生这个怪病?怎的突然就生了这样怪病?”
辛姨母一把抓住她两只手腕:“快住手!你这么抓,还不把脸给毁了?”
“毁了就毁了,反正也好不了……这张脸,我自己看着都难受!还不如毁了好!”大约是心里怨痛使然,辛嫄力气比平日大了不少,辛姨母都快要拉不住她。
虞濛也上前帮忙拽开她一只手,目光温和而坚定地看着她:“姑娘若愿意按照我开的方子来治,我敢保证三个月后,姑娘的面容必然能恢复如初。”
“是啊,姑娘。”白蔻忍不住接话,“我们夫人若无把握,从不会妄下断言的。
“姑娘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看呢?”
辛嫄无力地摇着头:“可是他也不要我了,治好了有何用?他们说了,无论如何都要退亲……”
说毕,奋力挣开双手,趴在绣枕上闷头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