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依兰拧起了眉头:“娘,您以后别这样随口胡说,得罪人,我们崔家和荀家还有交情呢!而且,爹也不喜欢您这样。”
“和他们有交情的是你爹和他前妻那一家,与我们何干?”伊氏说着说着,忽然面容愁苦不堪,拿起手帕抹了抹鼻子,“你爹去他们家哪次不是带着崔照和他那两个大女儿,几时带你我去过?
“后来连屈氏生的六岁小庶子也带出去会客,你在姊妹几个里才情最高,模样儿最好,他为何不带你?
“是,你是庶出,我原先也和屈氏一样,可我如今已经扶正七年了,为何连屈氏一个陪房丫头出身的还不如?
“还不是因为我没生儿子!不然你以为娘亲怎的偏要你赶紧生个儿子出来?
“你虽是正室,可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今年都二十七了,再过几年成了半老徐娘,又没子嗣,你婆家还不得让姑爷纳妾么?到时候,你一没儿子防老,二来,妾室有了儿子得了宠,连姑爷你都留不住了。
“唉,你想想,娘这辈子没儿子过得多憋屈,你也该懂为娘的苦心了。”
崔依兰见她欲要掉下泪来,也不忍心违拗:“好吧,那等吃完这一个月的,再吃安胎药。”
“诶,这就对了!乖女儿,知道你最孝顺了。”伊氏立刻喜笑颜开。
入夜,虞濛和荀起饭后漫步,与他说起了崔依兰去灵枢阁问诊之事:“我看她的脉象有些不好,若还服用那生子秘方,极有可能会小产。
可是那襄北侯夫人也不知为何,好像定要让崔娘子生个儿子出来,至于崔娘子会不会小产,会不会伤到身子,根本不在乎。”
荀起静静听完,不冷不热道:“她估计是心有执念,一般人是劝不住的。”
“执念?”
“她自己没有儿子。”荀起道,“听崔照说,她当初生下崔依兰之后,得了产褥热,当时崔侯有事疏忽了,没及时找好的郎中给她医治,后来她便不能再生养了。
“崔侯当年扶她为正室,也是出于对她几分愧疚。她这些年,虽锦衣玉食,但在府里的地位却并不高,崔侯的侍妾屈氏生了小公子,在府里上下人眼中,都要高她一等。
“到了她女儿崔依兰这里,又只生了三个女儿,你说她能不如此吗?”
“噢……”虞濛约略有点理解伊氏了,随后,仰面笑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们大男人一起喝酒,还聊这些后院之事?”
呵,还不都是崔照,你不想听,他也照说不误。荀起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些侯门内院的事只不过是你不爱打听,稍微一打听,你知道得比我还详细。”
虞濛深以为然,又问:“话说回来,那你呢?”
“我怎么?”
“我若生不出儿子来,怎么办?”虞濛在他面前站定,两眼直勾勾盯着他。
荀起双臂一合,将她楼入怀里:“还能怎么办?养你,养女儿。”
虞濛听了,还算满意,转而又故作遗憾道:“那将来你这威远侯的爵位可没人继承了啊。除非,你娶个侧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