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晚前半夜同她一起待在卧房里,后半夜便径自转去书房,即便同处一间房,他也不曾和她说过只言片语,为的也不过是让楼夫人察觉不出异样。
她有时自嘲,觉得应该感激他对楼夫人有这一份孝心,才让自己得以有半个夜晚与他共处一室。
虞濛不知内情,只当梨月也和自己一样因为未能有孕而失落,出言鼓舞她也鼓舞自己:“迟早会有的,或许来得晚些而已,别担心。”
“嗯。”梨月口中虽应着,心里却不敢想象那一日何时能到来。
与此同时,赤府。
庭院里一处隐蔽的景墙一角,有两名侍女正十分警惕地窃窃私语。
一个身穿淡绿夹袄的小声说完之后,厉色问道:“……都记住了?”
另一个穿着浅褐色夹袄的颤颤巍巍地回答,声音细弱得几不可闻:“记住了。”
“有底气一点。”前一个颇为不满,“似你这么胆小如鼠,一会儿还不得叫人给看出来?”
“是,记住了,怜湘姐姐!”
“小声些!”怜湘嘘声斥责,慌忙朝左右张望一眼,“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褐衣侍女咬着唇不住地点头。
这时,墙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立刻闭了口,从角落里走出来。
怜湘一脸镇定地走在前头,瞥见着从月洞门出来的几人,赶忙躬身行礼。
待那几人走出数步远后,她才抬首望去。
原来是宗离域来拜访楼夫人,楼夫人便让赤昳作陪。
赤昳陪着宗离域逛了大半个赤府,两人交谈不多,多半是宗离域发问,赤昳淡淡地回应几句。
初时,宗离域只是客套地大赞赤府亭台楼宇如何气派壮观,花园景观如何秀美雅致,后来却渐渐有意无意地,所有问话都只关系到一个人——梨月。
他甚至还与赤昳讲起了早些年刚认识梨月时的光景。
赤昳皱了皱眉头,冷冷淡淡的语气在料峭寒风中愈显寒凉:“少主是否对别人的妻子关心太过了?”
宗离域岂能听不出他是在讥诮自己,微微勾起嘴角:“是吗?我还以为大将军不会在意呢!毕竟,大将军不也是对别人的妻子关心得过分么?”
赤昳眸光一寒,乜斜了他一眼。
宗离域不在意地笑了笑:“自己心仪之人眼里没有自己,我知道大将军心里是何感受。”
赤昳抿着薄唇,垂下了目光。
宗离域顿了顿,又收敛了笑意:“不过,我心仪之人,即便眼里没有我,我也见不得她过得不好。大将军想必明白在下的意思。
“唉!今日不巧,没见到月儿,待下去也没意思,告辞了,大将军不必相送。”
说毕,潇洒地转身,步履轻快地走了。
赤昳冷然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怎的,有一丝丝不爽快。
半晌,他把莫隐叫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从明日起,让阿易盯着点梨月。”
莫隐闻言,很是疑惑,但也绝不敢问,只好请示:“那,荀夫人那边……”
赤昳沉吟片刻,淡淡道:“不必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