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莫不是五娘的琵琶弹得不好,让大都督觉得闷了?”烟五娘轻移莲步,双手交握在下腹处,粉面含羞地望着荀起,嫩声细语地问道。
荀起看清了她的面容后,移开目光,清清冷冷道:“荀某不懂音律,不知好与不好,辜负姑娘美意了。”
烟五娘见他心平气和,没有不悦,也没有不满,心下一喜,迈步欲靠近他一些,不料,刚抬起脚步,眼前便倏地闪出来一人,似门板一样直挺挺挡住了自己。
“啊!”她惊得退开一步,趔趄了一下,几欲跌倒,还好身侧是房间的外壁,堪堪扶住,才没在荀起面前丢人。
“抱歉烟姑娘。”展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主上的身边只有夫人能靠近,其他人一概以刺客视之。”
什么?烟五娘登时花容失色,又羞又恼,勉强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这位公子可真会说笑,我一个柔弱女子怎会是刺客呢?
“大都督,您可曾见过我这样一点拳脚也不会,手无缚鸡之力的刺客么?”
荀起丹唇微勾:“‘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说姑娘是刺客可一点儿也不为过。”
烟五娘掩口而笑:“大都督既说五娘是佳人,却又不敢让五娘靠近,那么又如何知道五娘腰间可有剑没有呢?
“人人都说大都督骁勇善战,克敌无数,难道也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敢靠近么?这若传了出去,岂不有损大都督的威名?”
荀起寒眸半眯:“跟我交过手的都知道,激将法,不管用。”
烟五娘浑身一僵。
她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子离她如此之近,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丝毫不为之乱了心神的。
他荀起不也是男子?能有什么不同?
多半是强装出来的吧。
对,定是如此。
这般一想,她重又恢复笑颜,妩媚地面庞笑得宛如盛放的牡丹,美色艳绝:“那么敢问大都督,哪一种计策对您管用呢?”
荀起冷然出声:“哪一种都没用,别白费心思了。”
烟五娘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
只是她享着中原第一美人之名,一向受追捧惯了,如何忍得了这般轻视?
她圆睁着一双美目,紧紧盯着荀起。半晌,她发觉荀起似乎一直在朝着一个方向看,那个方向正是雅间的里间。
据她所知,里间坐的是荀起夫人和邢掌柜的家眷。
他不可能是在看邢家内眷,那么必定是在看他夫人了!
烟五娘平了平内心翻涌的涩意,盈盈一笑:“既然哪一种计谋都对您不管用,那么您夫人又是如何靠近您的?”
“她……”荀起低眉莞尔,笑容里尽是温柔,“她哪里有什么计谋?是我自己甘愿被她俘获的。”
烟五娘怔愣住了,霎时间整个人仿佛干枯了花朵,碰一碰便要一片片凋落。
荀起无意和她在此待下去,又转身回了雅间。
烟五娘背靠着木壁,仰望着半空中的那弯明月,冷然自嘲:自己怎好和他夫人作比?
他是天上明月,寻常女子上不得九天揽月,连水中捞月亦不可得,而他夫人却是月里嫦娥,本就住在里面,整座月宫都是她的。
似这般,怎叫人不羡慕不忌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