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次,听见房门从外面推开了,脚步声急促靠近,她心下噗噗猛跳,闭上眼,双手暗暗抓紧了被褥。
但很快她便发觉不对,怎么好像只有一人进来了?
她悄悄睁开眼一瞧,顿时怔住了,蹙着眉头质问正在桌旁倒水的展渡:“怎么就你自己?大都督呢?他不肯来?”
展渡没答话,从衣内摸出药瓶来,往水中倒了些祛痛散,拿勺子搅了搅,端着药走向卧榻边:“这是祛痛散,夫人说喝了马上就不痛了。我刚才在楼下另外要了一壶温开水来,不烫,正好可以喝,你快喝吧。”
岑婧紧紧按着小腹,额上已经疼得冒了汗,拼了气力冲他吼道:“谁和你说这个?我问你他是不是不肯来?”
“我不是早说过了么?”展渡并不介意她对自己大呼小叫,只是隐隐有点心疼,“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是省些力气吧。快把药喝了。”
“我不喝我不喝!”岑婧伸手胡乱一挥,“啪嗒”一声,展渡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碎了。
两人都惊了一惊。
看着汤药沿地面四散流溢开来,岑婧莫名有点懊恼。她没想要打碎药碗,只是不想喝虞濛给的药而已。
展渡知她心绪不稳,不再劝她,默默蹲下去将药碗碎片一一拾起,放在桌上,转身朝屋外走。
“你去哪儿?”岑婧急声问道。
连他也要走吗?
岑婧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展渡没有回头,淡淡道了一句:“我再去拿一个碗来。”
岑婧蓦然间松了一口气,慢慢倚靠在床头,垂下了眸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腹痛得厉害,她此刻很怕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
湘陵这地方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在这里她只有荀起和展渡两个熟人,荀起又对她客气得近乎冷漠,只有展渡每日跟在她左右,像个影子一样。
她原本很不乐意他跟着自己,她想要的是荀起。
但此时此刻,不知何故,她心底竟隐隐有点不希望这个“影子”走远。
没多久,展渡去楼下找伙计新要了一个碗过来,又冲了一碗汤药,淡然看向岑婧:“肚子痛难受的是你自己,不管这药是谁给的,喝下去总归是对你好的。”
岑婧微微咬了咬唇:“知道了,端过来吧。”
展渡没想到她突然想通了,忙把药端至她面前。
岑婧接过去大口大口喝下。
展渡另外帮她倒了一杯水,给她漱口:“不知道苦不苦,喝点水压一压吧。”
岑婧抬眸望了他一眼,就着杯沿喝了一口。
药当然苦,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以前尝惯了各种草药,此刻竟然觉得这药不怎么苦了。
上午灵枢阁的病人不多,虞濛正欲趁空早些用午膳,忽闻得容颖和殷婳来了。
殷婳这次神色不似上回那么轻松,反倒有几分焦灼,一见虞濛便问道:“荀夫人,贵店的仆妇里是不是有一位姓倪的年轻妇人?二十岁不到,不是本地人,原是住在云洛的?”
虞濛见问,讶异地看了看二人,知道不便再隐瞒:“娘娘认识她?找她何事?”
“她是家兄的妾室,麻烦您把她叫来,我们有很重要的话跟她说。”殷婳眼里满溢着忧虑,似乎还有些许难过。
容颖也是满面忧容。